己接受。只有于昕,雖然她退縮過,但最終讓我看到,人性中總歸還有閃光的地方。我大概是因為太感動了。”
桑槿嘴角微微浮現一絲淺笑,深呼吸了一口氣,“現在好了。對了,我剛才跟于昕說的那件事,譚雪倩的遺書,這個日期,我感覺是從1日,改成了即日。沒有人寫信或寫日記,會用即日這樣的說法。在她們宿舍,我看過她們四個人的字,雖然只有一個即字,仔細比較一下,還是能感覺出,這不是譚雪倩的字,應該是……”
“蕭羽姍。”龐磊接着她的話,說出了名字。
桑槿看了他一眼,從他臉上的表情可以判斷,他應該早就發現這一點了,“所以你懷疑,譚雪倩1號那天就想輕生?看來,很有可能她的抑郁病症沒有好徹底,一直反反複複。我猜,她那天應該給人打了電話,要麽是蕭羽姍,要麽是于昕,畢銘肯定不可能。”
龐磊赫然看向和她坐成V字形的女人。他終于知道,為什麽她和朱小萬聊案情的時候,思路打不開。因為他能想到的,她也可以想到八九不離十,雖然總是比他少一點點,慢一點點。
桑槿有些意外,他怎麽突然這麽認真的看着她?像是第一次認識她一樣。
幸好,他很快轉移了視線,重新看着手裏的遺書,“譚雪倩的病,應該一直沒有好。她之所以支撐下來,靠的是某種精神上的力量,我的理解,她的這個精神力量來源,應該就是傅山岳。那些病情已經好轉的診斷書,很有可能是趙玉華讓醫生做出來,撐門面的東西。不過這已經不關我們的事。我們只能管追查兇犯,管不了道德。”
桑槿聽到他這樣的分析,覺的很有道理,“趙玉華那麽虛榮,家裏有個患抑郁症的女兒,對她來說肯定是很失面子的事。”
龐磊點點頭,“你剛才問為什麽蕭羽姍會把腰帶一直系在身上,你的理解是對的,她自己并不知道腰帶落在了蕭肅手裏,蕭肅又用這個腰帶使譚雪倩斃命。之前我也無法理解,如果按照于昕之前講的,是蕭羽姍在李原朗和蕭肅之間搖擺,就很難理解為什麽蕭肅要用她的腰帶殺了她。但剛才于昕提到李原朗和蕭肅的關系,應該就很容易解釋。”
“對!這說明,蕭羽姍自己都不知道,她其實只是這兩個男人釣魚的工具。這兩個男人根本就是在玩弄她,還想要嫁禍給她。如果警方查出來,蕭羽姍身上的腰帶才是殺人工具,她就成了替罪羊!那現在怎麽辦?”
桑槿轉頭看向他,她一想到蕭羽姍可能代替蕭肅,成為殺人兇手,整個人不寒而栗。
“蕭羽姍跟蕭肅身高差不多,但你沒有注意到,蕭羽姍穿的是大碼的鞋,比蕭肅的腳還大。譚雪倩肩膀上鑒定出來的腳印,是蕭肅的。更何況還有你拿到的窗簾,傅山岳提供的衣服,都跟他有關。所以,他脫不掉責任。”
桑槿忍不住追問了一句,“你什麽時候關注他們的腳了?”這男人觀察也太仔細了!
“第一次在譚雪倩的宿舍,第二次在李原朗的汽修店。”龐磊一開始只是好奇,為什麽這麽小的腳,卻是個男人?卻沒想到這成為破案的一個關鍵。
桑槿卻驚呆了,“你的意思,5號那天,我們去譚雪倩的宿舍,6號去李原朗的汽修店取證,蕭肅都出現了?”
龐磊拿出手機,翻開一張照片,遞給她。
桑槿拿過來一看,手機屏幕上有一個方寸小照,應該是簡歷上的照片,第二張是正面全身照。她腦海裏立刻浮現5號那天,要給譚雪倩處理屍體的男人,一雙招風耳,特別明顯,還跟她說過話,催促她讓往生的人早點安息。他聲音嘶啞,她還以為他感冒了,當時還問候了一句。
“6號在汽修店,他也出現過嗎?”桑槿回想不起來,在汽修店見到過這個人。
“那個客人。”龐磊在旁邊提點了一句。
“是不是李原朗說有客人來了,讓蕭羽姍去招呼的那個客人?”桑槿又仔細回想了一下,當時那個人好像帶了墨鏡,現在仔細一對比,身材樣貌,臉部的輪廓,确實是同一個人。
“這麽說,這個人一定迫不及待地想把譚雪倩處理掉。後面他也一直在關注警方查案。他太大張狂了,竟然做的這麽明顯!”
龐磊沒再接她的話,蕭肅這種類型的罪犯,已經普遍得不能再普遍,喜歡返回兇殺現場,用這樣的方法嘲諷警方,看,他就在警方的眼皮底下,卻沒人能抓到他!
桑槿也沉默下來,一臉的沮喪,“這麽說,我的那個什麽罪犯心理側寫,簡直錯得離譜。沒有一條符合。”
龐磊看着她一臉的挫敗,随手拿出桌面上的牛奶,剛要插上吸管遞給她。
桑槿匆忙搶過去,“我自己來。”她把牛奶搶過去,把吸管□□去,又去拿了個茶葉蛋,自己開始剝。
她擔心會引起別人誤會。她只是因為報案,被警方保護,現在案件已經水落石出,她也很快就要回到她自己的位置上去。
龐磊只能往後一靠,靠在沙發背上,看了她一眼,很快轉移視線,看着她正在剝雞蛋的手,一邊解釋,“心理畫像,只是根據手中掌握的信息做出來的一張拼圖。你拼的圖沒有錯,只不過,這張拼圖分布在兩個人身上。蕭肅是織染廠的色師,肯定知道氫氧化鈉這類物品,他們兩個都懂攝影,偶爾還會給一些報刊新聞網投遞作品,甚至還做過模特經紀公司。高智商,暴力,性虐待狂,心理變态,這些都和蕭肅本人符合。身高1米8,左撇子,只有這兩項是李原朗具備的。真正的兇手是蕭肅,整個事情前前後應該都是他在謀劃,包括怎麽唆使蕭羽姍去引誘譚雪倩。李原朗只是共犯。所以你做的不算錯。”
桑槿沒說話,只是聽着他講,安靜地剝雞蛋。她也知道他應該是在安慰她。她必須承認,她只是個門外漢,以後不能再亵渎犯罪心理側寫這門高深嚴謹的科學。當然,以後應該也沒有機會了。
“我今天就搬回學校去,這幾天謝謝你……啊!”桑槿聲音突然提高了半度。
“怎麽回事?”龐磊倏地坐起來,視線落在她的手上。她的手指好像被什麽割破,流出血來。
他不敢相信,有人竟然會被雞蛋殼割破手!
龐磊一把将她手中的雞蛋搶過來,放回裝早餐的袋子裏,拽着她的手,直接走向裏間的房間,左看看,又看看,在梳妝臺上找到了前兩天她用過的小藥箱。
龐磊把藥箱提過來,拉着她坐在了床沿,迅速打開小藥箱,很快在裏面找到了創口貼,撕開,貼在她手指割破的地方。
桑槿有些慌。他一只手拉着她的手,另一只手在貼着創口貼的手指頭上揉了揉,眼睛一直盯着她的手,似乎在确認,創口貼是不是這一樣貼的?
她的整個手的手背幾乎都被他握在掌心。她能清晰地感覺到手背熱熱的,也有點濕濕的。她想把手抽出來,結果,他一把撕開已經貼好的創口貼,“再換一個。”
“啊?為什麽要換?”
“沒貼正,貼歪了,難看。”
“……”
桑槿眼睜睜地看着他又重複了一遍剛才的動作。她被迫貼在他手掌上的手背,已經全是汗,幾乎趟成了河。甚至,她感覺額頭上也悄悄滲透着汗來。
幸虧客廳裏的手機鈴聲響起,把她從足以致死的尴尬中解救出來。
龐磊起身,大步走向客廳去接電話。
桑槿沒有跟過去,留在房間裏開始整理東西。卻很快發現,接電話的人拿着電話從客廳又回到了房間裏,手機放的是外音。
電話裏傳來朱小萬的聲音,“頭兒,兇器鑒定結果,譚雪倩脖子上致命的傷,就是蕭羽姍身上的那條軟皮腰帶,大概是太名貴了,她整天綁在身上。現在證據指向蕭羽姍是兇手,但她不承認,她說她沒殺人,殺人的是蕭肅。蕭羽姍說,4號那天晚上,她一直在1002號房間裏,蕭肅和李原朗都在隔壁1004譚雪倩的房間裏,等她出來的時候,譚雪倩已經死了。之後,蕭肅和李原朗逼迫她配合,開始轉移譚雪倩的屍體,制造自殺假象。李原朗是下半夜才回到酒店她的房間。這個過程,幾乎跟你之前還原的作案過程一模一樣。頭兒,你真是太神了……”
“結案。這件事到此為止。”龐磊直接掐斷了電話,把手機往床上一扔,開始剝雞蛋。
“你為什麽坐在床`上剝雞蛋?這也太奇特了吧!”桑槿聽到朱小萬的話,心裏很興奮,原本以為他也會很興奮,他卻像什麽事也沒發生一樣,竟然還坐到她的床`上剝雞蛋。
“什麽為什麽?像你這麽笨的人,剝個雞蛋都會把手弄傷,這才叫奇特。”龐磊已經把雞蛋剝完,伸出手,示意她過來拿。
桑槿還是第一次聽到有人說她笨,心裏不爽,沒動。
男人打了個哈欠,“快拿過去吃,別鬧。吃完了自己去玩一會,我睡個覺。”
“……”有沒有搞錯?!他這是跟三歲小孩說話嗎?
作者有話要說: 作者的話:
還記得叮叮當當這個說法嗎?因為一直有書友說丁丁這兩個字讓人浮想聯翩,那麽就直接用叮叮做小名吧。前面我會回去修改的~
好了,緊張刺激了一段時間,來一段輕松的,龐将軍很快要開啓追叮叮的節奏。你們想要怎麽整整又冷又酷的龐将軍?有什麽好招惡招,盡管提,我們一起給來給叮叮“報仇雪恨”~
晚上9:00,在群裏發紅包,希望你們都能來,謝謝你們的支持~
☆、Chapter 34 心癢難耐
桑槿想要辯駁,可看他眼睛紅得厲害,只能止住。
她能猜到他昨晚肯定又是通宵,到了嘴邊的話又被吞了回去,乖乖地走過去,把雞蛋拿過來。
龐磊拍了拍手,伸手準備去掀被子,卻被她制止,“等等,等等,你怎麽能不洗手?剛才你剝了雞蛋!”
龐磊立刻想起前兩天,他們在清安酒店監控室看酒店監控視頻,她也指責他不洗手。這女人,怎麽總是揪着他洗不洗手這個小辮子不放?他這會兒累得已經不想動,上次她直接端了臉盆去打水給他洗手,這次……他也是這個意思。
結果,她卻沒動,威脅他,“你要是不洗手,別睡我的床,坦白告訴你,我有潔癖。你要是不洗,要麽去客廳睡沙發,要麽回你自己家裏去睡。”
“……”你是我什麽人?
龐磊差點就把這句話說出了口。她好像已經忘了,這張床也是她臨時的床,今天晚上就不需要睡了。
他現在實在困得要命,并且,他不想睡沙發。無奈,他只能起身,去房間裏面的洗手間洗手。其實也就幾步路,他洗完手回來,被子一掀,立刻趴倒下去,幾乎是一挨着床,眼睛就閉上了,連鞋都沒脫。
桑槿本想去客廳,看着趴在床上的男人,一動也不動,她想叫他脫鞋再睡,卻已經聽到均勻的呼吸聲。她走近了一點,探頭看了看,濃眉下的雙眸已經緊閉,他竟然真的睡着了!
男人英俊白皙的臉盤上,又有些許青色的胡茬。左下颚的創口貼已經撕掉,上面有個小小的紅印。
她不知為何,突然感覺心裏生疼,就像剛才被雞蛋殼劃破手指的那種疼痛。
他說三天必須破案,現在果然在三天之內破了案。可這三天,包括他自己在內,有多少人,在背後做了多少工作,才實現這樣一句近似狂妄的宣言?難怪他現在這麽困,這幾天明顯是在超負荷地運轉。
桑槿把雞蛋塞在嘴裏咬着,轉身坐在床沿,給他脫鞋。她脫完鞋,把他的雙腿推到床`上,蓋上被子。再轉頭,吓了一跳,他竟然是打開眼睛的!更吓人的是,他竟然笑了,雖然只是嘴角微微一彎,笑容淺淡得幾乎覺察不到,但她還是感覺到了。他笑什麽?
桑槿剛想開口說話,突然意識到,她嘴裏咬着雞蛋……啊!好丢人!
她的臉“唰”地就紅了個透,立刻起身,逃出了房間。
龐磊看着她的背影消失,門被輕輕關上,忍不住笑了起來。她咬着雞蛋給他脫鞋?就不能先吃了雞蛋再脫,或者放下?
他閉上眼睛想要睡覺,卻翻來覆去睡不着,腦海裏不斷浮現女人的音容笑貌。也意識到,他現在睡的床,是她睡過的,枕頭上,被子上,甚至整個房間裏,都是她身上的味道。
龐磊置身在這樣暧`昧的氛圍中,入睡有些困難,心裏說不上來是什麽感覺,又好像被貓爪撓心的那種癢癢的感覺。
只是,他實在太困,眼睛火辣辣的,必須要睡覺。他只能強行轉移注意力。他的辦法就是,默誦《孫子兵法》,或者《三十六計》,背了許久,才終于睡着。
龐磊這一睡,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入夜,他是被拉拉鏈的聲音驚醒的。
她真的要走了嗎?
他一聽到這個聲音,腦海就發出這樣的疑問,早晨的時候她好像說過今天就要搬回學校去。
桑槿把行李箱的拉鏈拉好,提着行李箱,輕輕地走向門口。
“現在就要走?”黑暗中,突然想起清冽的聲音。
桑槿心裏過意不去,這麽說,她還是把他吵醒了。在他睡覺期間,她一直坐在客廳裏,看她的小說。一直到天快黑了,于昕來電話催她去學校,她才進入房間,想要把東西整理一下,直接搬回學校去。
“晚上于昕組織了一場燭光悼念會,她讓我也去一下。”
“我們一起去。”龐磊掀開被子,坐起來,找鞋穿。
桑槿已經走到了門口,按了下門口燈的開關,房間裏突然亮堂起來。
他很快穿上鞋,起身走到她身邊,把她手裏的行李箱提了過去,拉開門,大步走出了房間。
桑槿不知道他是因為他自己要去,還是只是陪她去?如果是他自己要去,她也沒什麽好說的。如果是特意陪她,她覺得很過意不去。現在案件結束了,他們也就沒什麽關系,為什麽還要他陪着?他真把她當三歲小孩?
她大步追上去,他腳步很快,已經拖着行李箱走到了電梯門口,她一路小跑才追上,“那個,我自己打的去就行了。你三天沒睡覺,回去好好休息。”
“誰說我三天沒睡覺?昨天晚上不是在客廳沙發上睡了一個晚上?還有證人。今天也睡了一個白天。”
“……”桑槿被他戳到痛處,不說話了,也沒再問他到底為什麽要跟他一起去參加譚雪倩的燭光悼念會。
兩個人安靜地下到地下車庫,上車,驅車回學校。到達學校以後,桑槿一下車,走到校門口,遠遠地就看到對着學校正門的廣場上,連着旁邊的階梯上,燭光一片。
她大步走過去,龐磊緊跟在她身後。
廣場上,用無數根白色的蠟燭擺放成了一個巨大的心形,心形中間用支架撐着一副半人高的遺像,遺像前面用白色蠟燭擺放成一排字:
冰雪天使,永遠愛你;倩女幽魂,天堂安好。
廣場旁邊的階梯上,站着成排的學生,每個人手裏都端着一根蠟燭。于昕站在最前排,一身黑色連衣裙,胸口別着一朵白色的小花,手裏拿着一份文稿在念着。來往的學生,有志願者在給他們派送傳單,講解這裏在做什麽。有人聽了,搖搖頭,表示沒興趣,繼續離開;也不斷有新的陌生學生加入。廣場上聚集的人越來越多。
龐磊和桑槿各從志願者手裏接過一根蠟燭,點燃,端着蠟燭站在人群裏。聽于昕念着悼念詞。
經過校方和媒體的渲染,譚雪倩成了與歹徒搏鬥的少女英雄,因為她的勇敢,留下重要線索,協助警方破獲了一起拐賣妙齡少女的案件,讓無數的後來者幸免于難。至于譚雪倩遭受的那些暴行,當然都一筆帶過。
于昕念完長長的悼念詞,請求龐磊和桑槿分別對譚雪倩說幾句。
龐磊也沒拒絕,對着學生簡單說了幾句,重點放在了教育學生注意人身安全、巧識兇犯的誘拐伎倆、如何自我保護上面。
桑槿說不出這麽大義的話來,只簡單說了一句,“雪倩,你是我的朋友,我會記住你。你安息吧。”
她說完,轉身準備離開。于昕叫住了她,塞給她一封信,因為她還在打電話,只能用手示意這是譚雪倩的信。
桑槿聽到于昕正在電話裏責備趙玉華為什麽食言,最後的場合都不出現,最終怎麽也呆不下去了。拿着信匆匆離開。
她其實不知道這樣的燭光悼念會對譚雪倩有什麽意義。當然,龐磊說的那些話,如果有人聽見去了,那譚雪倩也算是沒有白死。
桑槿一口氣走出了校門,不知不覺,竟然又回到了龐磊的車上。她坐在車裏,借着車裏的燈,很快看完了譚雪倩的信。信上最後落款的時間是3號晚上,應該是那天她們一同吃完午飯之後,譚雪倩和她告別,回到宿舍以後寫的。那個時候,譚雪倩應該還不知道自己已經不久于人世。
譚雪倩在信裏很隐晦地解釋了那天她情緒為什麽激動的原因。
暗戀,就像過一條沒有橋的河。你能看到對岸的風景很美麗,也明知道沒有橋,過不了河,卻還是放不下。
信的開頭就是這樣一句話。
譚雪倩喜歡了一個不該喜歡的人,雖然沒有明确提到這個人是誰,從她信裏的內容和已經真相大白的案件,桑槿當然知道這個人就是傅山岳。
譚雪倩第一次見到傅山岳,是她高三的時候,被她父母強行拉上,送她姐姐來清安大學新生入學。她姐姐比她高一屆,是傳播藝術學院表演系的學生。新生入學那天,傳播藝術學院和外語學院的新生接待點相鄰。傅山岳突然出現,雖然只是短暫停留,譚雪倩卻記住了他。
“他的聲音,真的很好聽。以至于後來,每次聽他講課,感覺就像是在聽一場演唱會。從來不追星的我,竟然也落入了這樣的俗套。但如果追的星是他,我願意做這樣一個俗人。”
譚雪倩的文筆很好,把她初見傅山岳時的心裏悸動,以及後來怎麽因為這一次見面,努力考上清安大學,怎麽去靠近他,了解他,都描繪得入骨三分。可惜,整個過程,幾乎都是她一個人在唱獨角戲。
桑槿有意無意地問過傅山岳,所以知道,他也是3號那天,譚雪倩情緒很激動,把他約到屋頂花園,他才知道,原來這個小女孩對他有這樣的心思。讓他驚訝的是,她竟然知道,他和陳吟潔結婚十年沒有生小孩,也知道陳吟潔生病做過化療,卵子存活率幾乎為零,所以等同于沒有生育能力。譚雪倩說她願意幫他們生小孩,只希望他們有一個幸福完整的家。
傅山岳當時完全被她震驚住了,自然也想起,在這四年裏,這個陌生的小女生出現在他課堂上的頻率高得很不正常。他無法責備她,也不知道該怎麽說服她打消這樣的念頭。
“他說,‘孩子應該是愛情的結晶,如果不是,就是對生命的亵渎。’為什麽只有他會有這樣的想法,我的父母卻沒有?在他們眼裏,我和姐姐只是滿足他們虛榮心的工具。他們總是希望我們按照他們的想法生活,我真的不喜歡這樣,卻說服不了他們。”
譚雪倩後來情緒變得很激動,桑槿從她字裏行間感覺到了她這種情緒失控,或許是因為傅山岳拒絕了她這種瘋狂的舉措,所以她竟然以死相逼,脅迫傅山岳……後面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信中沒有具體講。傅山岳同樣一直沒有明說,只是堅持一點,他們之間沒有逾越雷池,他也會尊重譚雪倩的想法,不會讓任何人知道這件事。這也應該是他一開始反對桑槿鼓勵趙玉華報警的原因。
“桑老師,我們沒有做什麽,我只是要他的……現在科技那麽發達,我捐獻的卵子,可以和他的精子結合,人工受精,由師母來孕育,這樣他們就會有寶寶了。我只是這麽想的。反正我肯定考不上研究生,馬上就要離開了,我們以後再也不會見面,我也會保守這個秘密,一直到我死的那一天……”
桑槿看到這裏,就再也看不下去。她同樣很震驚,譚雪倩會有這麽瘋狂大膽的想法,并且還付諸了實際行動。譚雪倩這麽做,到底是對還是錯?她說不上來。
譚雪倩給她留下這封信的目的,應該也是擔心,萬一哪天陳吟潔知道了這件事,會不願意接受,甚至誤會傅山岳。她希望桑槿站在她這一邊,來替她解釋。
桑槿對着信,陷入沉思。一直到有人敲車窗,打斷了她的思路。
作者有話要說: 作者的話:
有書友很想知道譚雪倩和傅山岳在屋頂花園到底是怎麽回事,譚雪倩袖口上為什麽會有傅山岳的精`液。這一章,應該對這個問題做了回應。更詳細更具體的解釋,我個人覺得沒必要了,算是留一點白,讓你們去想象。譚雪倩這樣做到底是對是錯,也留給你們來評判。告訴我你們的想法,留言會繼續送紅包。
☆、Chapter 035 兩難抉擇
桑槿下車,看到陳吟潔和傅山岳,很驚訝。
“小槿,你也是來參加譚雪倩的悼念會嗎?那個叫于昕的女孩,邀請山岳一定要過來,他卻說不來,我沒辦法,就自己拉着他來了。”
陳吟潔的話還沒說完,被傅山岳打斷,“何必搞這樣的形式主義?”他說這句話的時候,視線一直看着廣場。
桑槿沒有接他們這個話題,問了一句,“傅教授,學校有沒有為難你?”這一直是他擔心的一點。
傅山岳收回視線,看着她,“沒有。學校領導今天找我談過話,談的是關于你的事情。他們決定聘用你為正式有編制的教職工,不過暫時只能是講師職稱,因為你還沒有學術成績。過一兩年,你多用點心,升副教授應該也沒有問題。”
桑槿很意外,卻直接否定,“謝謝學校領導這麽看重我,不過,我決定辭職。”
“為什麽?”
“為什麽?”
陳吟潔和傅山岳異口同聲。
桑槿簡單跟他們解釋了原因。在她眼裏,教師應該是很神聖的一個職業,她不是學教育學出身,原本只是想過渡一下。現在感覺,她這樣的想法,很幼稚,也很不負責任。她最後補充了一句,“不管怎麽樣,我會把這個學期的課程上完再離開。”
她當然也知道,如果她這個時候離開,學校會變得很被動,外人會以為她是因為譚雪倩的事情,被學校辭退。學校有學校的難處,她也能理解。
“我尊重你的想法,你放心,我會跟領導解釋清楚。”傅山岳說完,拉着陳吟潔準備進入校門。
“老公,你先過去,我跟小槿說幾句話。”陳吟潔掙脫他的手,推着他先進去。
傅山岳只能自己先進去,離開之前,看了一眼桑槿,臉上閃過一絲擔憂。
桑槿沖他微微一笑,看着他進入校門,轉頭看向陳吟潔,立刻解釋,“師母,譚雪倩的事情,和師傅真的沒有任何關系,你不要多想。”
陳吟潔眼圈微微發紅,臉上卻仍然挂着淺笑,“我知道。你師傅是什麽樣的人,我當然最清楚不過。那天在他的辦公室,我看到了他和譚雪倩在屋頂花園,那一刻,我确實很恐懼。可回到家裏,我仔細想了想我們這些年的相處,我生病的那幾年,他從來沒有動過離開我的念頭,一直照顧我,鼓勵我,把我從死亡線上拉回來。他是獨子,我卻……應該是我太自私,自己給不了他幸福,卻還霸占着他,因為,他真的太好了,我舍不得放棄。”
陳吟潔隐忍了許久的眼淚,終于滾落下來。桑槿從包裏拿出一包紙巾,抽出一片遞給她。
她接過去,說了聲“謝謝”,很快平複了情緒,甚至,臉上露出燦爛的笑容來,“小槿,我想通了,打算接受試管嬰兒,有匹配我們要求的匿名捐卵的人,我很快會有寶寶……”
陳吟潔正解釋寶寶的問題,手機鈴聲響起,應該是傅山岳在催促她。她挂了電話,跟桑槿道別,讓她有時間來家裏吃飯,便匆匆進入校園。
桑槿看着她的背影,看着她走向廣場上的那一片璀璨的燭光,心裏感覺到久違的溫暖。
“你做老師,确實有點浪費。”旁邊突然有人打斷了她的思路。
她循聲望過去。龐磊不知道什麽時候從車上下來,背靠在車身上,同樣看着廣場上的燭光,車頭正對着廣場的方向,他們分別站在車身的兩側。
她忍不住反駁了他一句,“不是浪費,是不夠資格。如果我是一個合格的老師,3號那天就應該一直陪着譚雪倩,或許就不會有這樣的悲劇了。”
桑槿每次想到這個問題,心裏就很不安。她一直以為,人都有自愈的能力,也不會喜歡在外人面前示弱。她卻忽略了一點,譚雪倩不是一個正常的人,所以需要特別地對待。這也讓她感覺到,教師這個職業,責任重大,她感覺自己承擔不起這樣的重任,也沒有鞠躬盡瘁死而後已那麽高的覺悟。
“看不出你們都喜歡把自己當救世主。”龐磊轉身正對着她,一手搭在車身上,“這件事,已經是最好的結局。譚雪倩應該是鼓起了所有的勇氣,去找傅山岳,甚至冒着風險,在屋頂花園這樣的地方和他見面,她應該很清楚一點,欲蓋彌彰。
桑槿還在回想他剛才最後的那個詞,欲蓋彌彰,她其實也一直不明白,譚雪倩為什麽不把傅山岳約到一個隐蔽的地方,這麽隐私的事情。他的解釋應該最貼合譚雪倩自己的想法。
“走不走?”龐磊突然問道,話音一落,立刻打開車門,準備上車。
“我走去哪裏?我已經到學校了。謝謝你送我回學校,這幾天讓你費心了,謝謝,改天我請你吃飯。”桑槿往後退了一步,和車身保持了一段距離。
“不用,不知道現在反`腐倡`廉?動不動就請客吃飯,錢多就捐給希望工程。”龐磊聽到她要請他吃飯,胸腔內莫名升起一股怒氣,他們之間,要不要這麽見外?
“……”桑槿立刻被噎住,她還沒反應過來他為什麽突然說話那麽沖,他已經上車。
“嘭!”的一聲巨響,車門重重地被關上,轉眼間,車子啓動,像一陣風一樣飙走了。
桑槿回想了一下她說的話,沒有哪句話說錯啊,先表示感謝,再客套一下,難道不是這樣的嗎?她想不明白他氣什麽,只能重新走回校園裏。
廣場上的燭光悼念會應該已經結束,廣場上的人也陸陸續續地撤走。她沒有再過去,直接轉向旁邊的校園大道,走向教師公寓。學校已經給她安排了新的單元,還是在扶桑苑。
桑槿快到公寓樓前時,遠遠地看到樓前停放着一輛白色的車,外觀似曾相識。她的手機鈴聲突然響起,拿出手機一看來電顯示,頭皮開始發麻。她猶豫了片刻,最終還是接了電話。
“我在你公寓樓下,你什麽時候回來?”電話裏的聲音,隐約有一絲怒意。
“城威,我已經在回來了。”桑槿知道白色的車裏面坐的是誰。
“……”滿城威推開車門,一手拿着電話,從車裏面車來,關車門的時候,立刻就看到桑槿同樣拿着電話,越走越近。
兩個人雙雙挂了電話。
桑槿不等他開口,就開始解釋,這幾天忙着處理譚雪倩的事情,她是重要證人,要配合警方,協助他們取證調查,所以才沒時間接他的電話。
滿城威等着她解釋完,停下來,才開口,“你還打算住在這裏嗎?現在你已經不是重要證人,警局那個男人應該也沒有什麽理由纏着你。跟我走!”
他說完,繞過車身,大步朝她走過來,走到她身邊,要取她手中的行李箱。
“城威,你誤會了,他沒有纏着我,我都說了是因為譚雪倩的事情。還有,你不要每天都給我打電話,萬一別人又誤會了怎麽辦?尤其是……這個時候,你應該回家陪你的家人。”桑槿頓了一下,卻還是把她的顧慮說了出來。
滿城威瞬間呆愣住,轉頭看向她,“我沒有家人,除非你願意做我的家人。”他的聲音有些低沉,也讓她感覺到一絲惆悵。
“……曉悅呢?”桑槿有些不敢相信,他到現在還是一個人嗎?如果是這樣,他最後那句話,更讓人引起誤會,她感覺她好像掉進了她自己挖的坑裏面,只能把話題扯到滿曉悅身上。他們是兄妹,為什麽不是家人?
“以後再跟你解釋,我帶你去兩個地方。”滿城威強行拽過她手中的行李箱,大步走回停車的地方。他很快把她的行李箱放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