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6 章
新世紀大酒店樓梯間，只聽得“噠噠”，“咚咚”兩組腳步聲，一輕一重互相串聯如鼓點，從三樓往一路向上。
心率飙升，昨夜通宵趕大夜戲，林曉今天大腦有些昏脹，體力也大不如前。
“死丫頭！看我不把你逮着。”
後面的人緊追不舍，不得不說，200斤的體型爬樓，這賭場四當家也有兩把刷子，暈倒前林曉感嘆道。
宴會廳裏，寬至五米的織錦儀鳳圖前，波波頭歪頭，呆看身旁突然冒出的盛繁。
他雙手交疊于胸，正視前方，“別看我，裝作不認識，”他湊近織錦圖，觀察細節。
“是偵探社的秘密任務麽？！”波波頭語氣輕快，眼含期待。
“小聲點！42號買家很可疑，搞清楚她跟你姐說了什麽，即刻彙報，”說完，盛繁自然地踱步走開。
作為新社員，波波頭自然全力以赴。只不過，這任務實在沒有難度，她一問，姐姐沈鳶就全盤交代：
42號買家願意加價1000萬，購買拍品少女雕塑，不過沈鳶她沒同意，畢竟是送給達裏奧的禮物，哪有轉手賺差價的道理？
真是情比金堅，今日的狗糧搭配秦瀾舟同意退婚的短信，波波頭心酸又羨慕。香槟喝了不少，可酒無法澆愁，雙手掌心相碰，她有一個主意。
給盛繁諾基亞老人機發完短信後，波波頭決定把握先機，讓社內師兄師姐瞧瞧，她除了鈔能力，還有其他的本領。
“姐～你的粉底是什麽牌子，怎麽不脫妝，借我一用～” 波波頭右手親昵地挽着沈鳶，左手自然伸進她姐綠色鱷魚皮手提包，将有沈鳶署名的“成交确認書”折疊成小塊取出，揣進自己口袋。
沈鳶面對胞妹突如其來的肢體親近，有些不知所措，“是歐洲的牌子，你喜歡，我讓秘書給你定一套。”
“謝謝姐～” 這溫情日常，沈家兩姐妹都有些尴尬。
“肖衣子～你姐很愛你～always，”糟糕，達裏奧這骨子裏的意大利基因，讓場面愈發尴尬。
波波頭努力擡起顴骨，保持笑容，說去衛生間補妝。
三樓宴會廳外，“付款取貨”臨時辦公室大門向內合上，屋內光線偏暗，四面無窗。
“你好～ 31號買家取貨，這是‘成交确認書’，”
對面的工作人員面容姣好，不輸女星，她身穿白襯衫搭配黑色包臀裙，“不是本人？”
“企業家自然沒空來領，” 波波頭打開錢夾，展示身份證，“喏，沈鳶的妹妹。”
“好的，6000萬怎麽支付？”
“直接網銀轉賬。”
“收到，姑娘出門小心，”美女工作人員，露出營業微笑。
小富婆波波頭拉着黑色行李箱，走出取貨辦公室，轉角處就被人攔下。
取貨辦公室隔壁，慈善晚宴籌備辦公室，光線明亮如白晝，大屏監控鏡頭以橫八豎六方式鋪展，覆蓋三樓所有角落。
“雕塑已被取走，”前臺彙報。
“我知道，他們可真沒耐心，”key哥仰靠辦公椅，雙手交疊于腦後，盯着第二排的監控畫面。
根據電腦地圖亮點，單眼皮程序員小李彙報：“定位裝置顯示他們并未離開酒店，而是去了四樓。”
“也對，那老頭子現在腿腳不方便，離拍賣現場近點兒确實合理，” key哥坐直身體，食指與中指交替敲擊桌面。
辦公室門鎖轉動，“砰”地從外拉開，只見賭場四當家應天齊肩上扛着一個姑娘。
他嗓音洪亮，渾然不懼自己的違法行為，“你這兒有沒有繩子？”丢麻袋似的，将林曉扔在地上，幸好酒店地毯鋪得厚實。
“應四哥～你這唱哪出！不是讓你盯着場子，以防有人鬧事？”key哥眉峰微皺，臉上不耐的神情一閃而過。
“放心，有我小弟可樂鎮着，我得先把這丫頭片子綁起來，等她醒了好算賬。”
“繩子沒有，應四哥鞋帶湊合湊合，”key哥眼神淩厲地甩向程序員。
職場小白小李眨了眨眼，頓一秒才明白領導意圖，彎腰解開剛買的球鞋，将兩條純白色鞋帶抽出，雙手遞給應天齊。
只見他将一根鞋帶兩邊各自對折，折疊繩耳，形成繩兜，套在女孩雙手後拉緊，形成手铐結，又如法炮制了腳铐結。
賭場抓人綁人的手藝，應天齊熟練得很。
key哥變戲法兒拿出一罐冰可樂，哄小孩的語氣喊着：“應四哥～人綁好跑不了，麻煩您回去罩着場子，”
“放心，別忘了事成之後答應的分成！”
宴會廳裏，5克拉緬甸鴿血紅寶石，即使在璀璨的水晶燈下，也異常缤紛爛漫。
盛繁直覺有點不對勁，掃過整個大廳，沒瞧見波波頭；林曉更是在廁所門口，引開來人後就失去蹤跡；就連一直流連在自助餐區的師父，和一旁喝中藥的師娘，也都突然消失不見。
習慣性摸褲兜，意識到手機一早進寺就被全哥手下砸爛，在那一瞬，盛繁覺得自己像是人潮的一只孤船。
只能提前拆穿那演戲的老頭，他疾步走近正侃侃而談的楊老，單手搭肩，向衆人致歉，“不好意思，有件家族寶貝想單獨咨詢楊老。”
說完，便拉着楊老往宴會廳外走，輕聲在他耳旁警告，“別耍花招，告訴我key哥在哪兒。”
瀾銀半仙緊張地搓着手，“你別把我賣了，否則我這忙活大半個月，真就要竹籃打水。”
盛繁松開胳膊，“行，我答應你。”
瀾銀半仙指了指“付款取貨”辦公室，
門把手未上鎖，一擰便開，盛繁第二條腿剛踏入門內，“咚”得一記悶棍後，世界陷入黑暗。
門口的瀾銀半仙兩腳粘地，探着脖子向裏張望。
隔壁辦公室鎖芯轉動，“楊老請進。”
一入內，瀾銀半仙瞧見地上，姑娘手腳被縛，昏迷不醒。他心裏大慌，前腳打暈一個少年，後腳又有少女被綁，這key哥手挺黑，不知心會不會更黑。
“key哥～按照您吩咐，我把他帶到了那間屋子，算功過相抵吧？”
key哥眼神不離監控大屏，左手轉着一支鋼筆，“答應給你的，晚宴順利結束後，一分也不會少，” 旋轉的鋼筆掉落，“不過，半月前給你的臺詞，怎麽還要去廁所背？”
監控大屏最後一排，竟然還有男衛生間的隐蔽攝像頭！瀾銀半仙本能地捂住裆部，後退一步。
就連一旁低頭的程序員小李，也眼皮直跳。
“做大事，自然要考慮周全，你不正是在那兒被盛繁拆穿麽？” key哥握空拳象征性咳嗽，“我也有底線，女衛生間就沒裝，讓人在那兒盯着。”
“也是，” 瀾銀半仙狀似在平複心情，右手順走茶幾上的一包茶葉，藏進舊式長衫袖內。
眼尾掃到他小偷小摸的動作，Key哥右嘴角微上提，眼底閃過一絲輕蔑，“回去吧，後面的臺詞再忘，你就不止白幹那麽簡單了。”
“那是當然，” 瀾銀半仙習慣性地捋了捋及胸的胡須。
酒店大堂外貴賓VIP停車位上，英倫綠敞篷跑車旁，有一男一女形跡可疑，男人跛腿，背後的雙肩包鼓鼓，女人斜挎一只老式鐵質保溫壺。
這兩人圍着尾號8886的跑車，來回走了兩圈，難怪保安隊隊長注意到他倆。
“喂～去別的地方，車主很快就回來了，”保安雖是驅逐，語氣倒挺和善。
師爹歐陽滔笑呵呵，露出密密的擡頭紋，“好的，只是我們夫妻倆的車停在裏面，被這輛車堵住了去路。”
保安隊長順着他手指的方向，發現裏面停的竟然是紅色車牌，還是低調的大衆輝騰。
眼神中帶着些難以置信，保安隊長暗嘆虹城大佬真是深藏不露，“對不起，我聯系8886車主，讓他盡快挪車。”
酒店旋轉大門處，漢森轉着車鑰匙哼着爵士出門，心情愉悅。雖然還是挨了打，但至少老頭還是信他的。
不只虹城，南方纨绔們，他光看臉就能叫出名，保安隊長熟稔地上前，“漢少，正好您來，這邊需要您挪一下車。”
作為劇組選角顧問，漢森自诩看人快準狠，這對中年夫妻服飾樸素簡單，但女人盤發插的骨質發簪不簡單，跛腳的男人鞋子皮質走線應該是高級私人定制。
漢森語氣恭敬，“不好意思，給你們添麻煩了，” 他攏了攏浴袍，彎腰從敞篷車抽屜裏拿出一張名片，“醉.色” 美術館館長：漢森。
“二位如果賞光來看展，所有可售的藝術品半價，”漢森一把跳上駕駛座，絲毫不管走光的大腿根，一腳油門‘轟’地離開。
“這名字聽起來怎麽這麽不正經？”
“可不是，像是家夜店，”師爹擰開蓋子，督促燕青再喝幾口中藥， “老婆子你剛剛放的釘子紮得夠深麽？”
師傅燕青眉頭隆起，知道逃無可逃，只得屏住呼吸咽了幾口，“放心，盛繁那小子以前偷摸賽車，輪胎不都是我紮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