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章
廢棄車庫外，羅飛在喊“習昕！習昕你在哪兒呢？”
藥瓶再一次旋轉着被擲入空中，“啪嗒”他一把攥入手心，拉開車庫門，“看來曉曉姐是想起我了，今天時間有限，我們改日再敘舊。”
夕陽似乎也随着他的離開而墜入山後，林曉仍沉浸在當時的震驚中，從過去到現在她都不信父親會是連環殺人犯。
不遠處，只見盛繁倚靠在石灰牆上歪頭朝她喊，“喂，大北送行飯，來不來”他換下了戲服，上身一件純白背心，搭配海藍色運動短褲，渾身散發着老子少年感十足，分分鐘還不把你拿下的氣質。
“等等我！”林曉急忙擡腿跟上。
影視城老張家本幫菜館二樓包廂內，十人大圓桌前三人面面相觑，玻璃轉盤上還豎着一個ipad，給大北打的視頻電話顯示正在接通中。
“這就是你說的送別宴？”波波頭一口幹了大麥茶，仍覺得口幹舌燥，“難怪我姐夫秦瀾舟說你從小就是‘忽悠王’。”
“這麽快就适應小姨子的新身份了，不愧是沈瑾大小姐，拿得起，放得下。”盛繁右手輕提水壺，壺嘴傾斜60度，緩緩擡高，将金黃色茶湯注入波波頭的玻璃杯中。
“劇組片場人多嘴雜，自然是要小心些，”林曉耐心解釋，“大北這表演賽來得這麽突然，想必是有人刻意要把他調走。”
“難怪！剛在酒店，我瞧見梁兮然經紀人K姐領着一女孩，在前臺辦入住。”波波頭又是一個仰頭，喝完第二杯。
“這助理的位子，他們應該籌劃很久，等不及要放上自己的人了，”盛繁在玻璃轉盤上挑了只大空碗，倒滿茶水，放在波波頭面前逗她，“要是還不夠，再給你加。”
波波頭剛想開口，ipad裏傳來大北爽朗的笑聲，“繁子哥說，你們還沒開飯吶！”
“主人公還沒上線，我們連菜都沒點。”盛繁可真是張口就來，就是他，剛才對服務員說點評軟件推薦榜前五都來一份。
“哎，真是對不住大家，待會兒吃完飯，麻煩繁子哥給我拍個付款二維碼，我來買單，就算是聊表歉意了。”
天哪，林曉感受到盛繁在努力壓抑着上揚的嘴角，這老狐貍可不就等着小肥兔進他陷阱麽！
林曉歪着身子，湊到攝像頭前，“那倒不必麻煩你繁子哥，本就是他攢的局，你一口都沒吃着，哪有讓你買單的道理！”
“哈哈哈~ 曉曉姐說得也是，我不能駁了繁子哥的好意！”大北像是個社交小鹦鹉，別人說啥他就重複啥。
某人的嘴角已經垂落，眯着狐貍眼推一把玻璃轉盤，一副不想再看見大北的樣子。
ipad随着轉盤不斷轉動，最終停在波波頭面前，大北兩條眉毛向上一挑，向波波頭分享起地下車庫遇見沈鳶的八卦。
波波頭脖子抻得老長，生怕遺漏任何一個字，“什麽！我姐和一男的拉拉扯扯？”她的臉生動地展現了從震驚到了然，最後打定壞主意的全過程。
林曉輕輕拽了拽波波頭的白色泡泡袖，“聽說你姐婚期快到了，你可別惹事。”
屏幕裏的大北這時才恍然，大掌啪地往自己腦門一拍，“原來老外最後的意大利語是‘嫁給我吧！’曉曉姐，這樣就全說得通了！”
大北還沉浸在難得的智商高光中，林曉扶額推了推轉盤，把大北從波波頭面前挪開，順便将話題拉回正軌：“我已經以工作室名義，發布了梁兮然生日粉絲故事征集令，評選出一名最深情粉絲，屆時由梁兮然親自送出神秘大禮！怎麽樣？”
“嗯，我招呼過劇務張哥，梁兮然生日當天要外出參加見面會，不要安排拍攝計劃。”
波波頭點開微博，查看起原文，黑色發梢不經打理，已悄悄挨着肩膀，“梁兮然工作室一直很佛系，粉絲互動不多，宣傳效果怕是不行，我聯系下各大營銷號，創造一個話題#梁兮然首次生日會，粉絲故事征集中，熱搜沖個五六位，保險又不打眼。”
“這個營銷費用預算是多少？”盛繁他急了，深棕色的瞳孔放大，“我們社裏報銷是有上限的。”
波波頭瞟了他一眼，手指飛速彈動，最後點擊發送，“盛繁哥，你放心，我們沈家家訓就是——不花錢的買賣最賺錢，傳媒公司和營銷號間本就是互惠互利。”
盛繁緊張鼓起的胸脯随着呼氣，沉了下去，狀似不經意地摸了摸鼻尖，“家訓擺在這，難怪沈叔生意越做越大！”
波波頭卻是不搭腔，林曉托腮，歪着頭在VIP觀衆席看葛朗繁用尴尬化解尴尬。
還是服務員端着清蒸桂魚，盛繁和波波頭就肉質鮮美的魚唇歸誰，又起紛争，最後公平起見，魚唇進了林曉的肚皮。
一頓酒足飯飽後，盛繁認命下樓到前臺排隊結賬，意外得知有人已經買過單了，服務員年紀不大，深紅色的制服和整個菜館主題色相呼應，說話生脆得像腌蘿蔔，夾些南方口音，“買單的是位小姐，漂亮得不得了！”
本能地意識到危險，盛繁眯起狐貍眼，順着小夥眼神方向移動，視線停在木質大門後：漂亮女人慵懶地坐在塑料凳上，二郎腿翹着，及膝皮質長靴盡顯她的美腿線條，條紋毛衣反季節穿搭更是讓人身處時尚大秀。
謝似錦歪頭與盛繁眼神交彙，于人來人往的食客中伸出纖細右手，示意他應該紳士地攙她一把。盛繁腳跟一轉，直接無情轉身上樓梯，耳後是急促的“咔噠咔噠”聲。
二樓包廂多了一人，卻突然沉默了。
轉盤上的大北不解地問，“怎麽這麽安靜？不會是繁子哥逃單了吧？” 林曉只得撥動轉盤，好讓攝像頭對準來人，以及盛繁陰森的目光。
“你怎麽也來我的送別宴？我可是‘反謝似錦同盟’創始人！”大北确實打破了尴尬，卻又制造了新一輪的沉默。
謝似錦無視屏幕那端的質問，拉開椅子坐下，“我知道你們最近在調查什麽。” 她玫紅色的食指嫌棄地輕輕一撥，大北國字臉又随着轉盤悠悠轉動了起來。
“那又怎樣？” 波波頭一想到謝似錦釣着秦瀾舟，玩紅顏知己那套把戲，就忍不住嗆她。
似乎早料到會有這種反應，謝似錦翹起二郎腿，單刀直入：“我是來做交易的，我告訴你們一個秘密，你們答應我一個要求。” 謝似錦的睫毛黢黑濃密，眨巴眨巴。
林曉視線上移，對上站在一旁的盛繁，示意主動送上門的消息，還是小心為上。
盛繁雙手抱胸，邁了兩大步，挨着林曉的座位， “你先說說你的要求吧，萬一我們能力不夠，做不到，豈不是浪費了你寶貴的秘密？”
謝似錦嘴角帶笑，歪頭，瀑布般的大波浪随之傾瀉，向着盛繁的方向輕擡下巴，“我的要求很簡單，你——和我炒個CP。”
林曉發現謝似錦美豔動人的酥皮下，包裹着緊張不安的流心。她右耳耳垂輕顫，和當年偷瓜被抓時一樣。
“你前腳蹭完秦瀾舟，後腳來找盛繁？”炮仗脾氣波波頭早已按耐不住胸中的怒火，“他人氣還沒你高呢！獨美不會麽？”
林曉真想給波波頭套件防彈背心，此時盛繁的眼神淬毒，箭箭直射波波頭靶心。
“小瑾，你對我的誤解太深了。我一個人在這圈子混，太難了。誰看見，不是踢一腳就是捏一把。”她兩條細眉聚攏，睫毛撲閃，眼神真摯。
“誰不知道你，‘人間富貴小雛菊’，你賣慘誰信呢！”
波波頭還是一如既往地快人快語，謝似錦下一句指定在後面跟着。
“千金人設，不過是經紀公司貼在我身上的标簽，美貌在這個圈子不值一提，”她從包裏掏出一個牛皮筋，利落的将大波浪紮成高馬尾，“你不信，可以問你的林曉姐。”
連自己精心維護的人設都不要了，林曉意識到謝似錦這次應該是遇到難題了，“沒錯，她是我老鄉——謝小花，家裏只有兩畝地，和豪門沒有任何關系。”
聽到自己本名時，謝似錦嘴角的笑容仍然是營業弧度，“是的，謝小花這名字有些土氣，所以換成了似錦。”
波波頭剛張嘴想說些什麽，只聽得盛繁無縫銜接，“那為什麽要和我炒CP，畢竟我的人氣又不如你——謝小花？”
本來話頭被盛繁這狐貍搶走，波波頭還有些憤懑，聽到大名謝小花又覺得解氣。
謝似錦完美的妝容裂出一道縫隙，“上次墜馬是我故意安排的，你們都知道吧？勞山大佬點名要我去應酬，那種局結束，在醫院躺幾天算是走運的。我真的沒有辦法，聽說盛繁哥父親是影帝許衍。”
“原來看中的不是你，而是你爸！” 波波頭在一旁幸災樂禍。
盛繁搖頭，右手拇指摩挲着小指上的銀色尾戒，“我和許衍就是名義上的父子，勞山那人不會買我緋聞女友的賬。”
謝似錦似乎并不意外，又換了姐妹情深的戲碼，“那我只能靠小瑾你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