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給不了她足夠的清靜。
郭主管突然打來電話,說總店的大客戶今晚來B城,帶了幾位法國客人,分店這邊也有幾個中層會說法語,但是一時聯絡不到,希望悠悠過來救急。
她不待悠悠說出推辭的話,匆匆說了個地址,電話掐斷。
初入職場,吃苦受氣悠悠都不怕,最怕應酬。尤其是嫣然的客人三教九流,貴婦有,小三有,富家千金也有,甚至高檔夜店的紅牌也在服務之列,這些人背後的勢力沒一個善茬,今時今日她避之唯恐不及。
逼悠悠說葷段子
悠悠想了想,再過十來天她就離職了,一家與我何幹的形象店,沒必要委屈自己去敷衍。
藍心的電話此時打了過來,原來她也在酒桌上,打着挖人牆角的壞主意,一疊聲讓悠悠過去助陣。
閨蜜事無小事,悠悠換衣,補妝,開着MINI趕過去。
郭主管二十五六歲年紀,幹練勝過美麗,據說還是嫣然大老板的地下情人。
平日在辦公室裏優雅文靜,私下裏也太能鬧騰了,剛一照面就甩給悠悠幾個葷段子,她紅着臉,字斟句酌的給三個法國人翻譯。
總店的大客戶,萬總,一個矮矮壯壯的閩南漢子,額骨凸出,眼窩深陷,雙頰外漲,一口嚣張的金牙。悠悠一邊翻譯一邊盯着他的筷子伸進哪個菜裏,然後敬而遠之。
“這位漂亮的翻譯小姐怎麽不喝酒呀?”萬總高高舉起舉杯,附贈一個自以為風月的眨眼。
悠悠惡寒,舉杯輕抿了一小口。
“哎呀呀,郭主管,翻譯小姐不給面子啊!”
矛頭調轉,郭倩瞄了悠悠一眼,笑得不羁,“萬總,這是我們店新來的小妹妹——嫩着呢,您擔待點!”
“嫩好哇,我就喜歡嫩!”一桌子狼會意的哈哈大笑。
悠悠氣的頭暈,恨不得沖過去,把這個狗屁萬總的腦袋按進桌上的王八湯裏。
身邊三個法國男人,也圍着悠悠起哄,迫她翻譯葷段子,其中一個似乎懂點中文,撇腔怪調地抗議:“小姐,聽嗦你在法國游過學,你這樣糊弄我們可不行,得大方點兒!”
又一陣哄堂大笑,郭倩出來圓場,“悠悠,算了,跟萬總幹一杯賠罪吧!”
悠悠看出這三個法國佬都憋着壞,藍心诓她過來自己卻溜了,知道事情不能善了,她索性放下酒杯,冷了臉甩出兩個字,“不喝。”
郭倩被她嗆的尴尬,也不用杯子了,直接拎起桌上大半瓶洋酒,“萬總,這小妹妹是真不會喝……您看這麽着成麽,我替她喝!”
萬總財大氣粗,被一個小助理落了面子,陰陽怪氣的冷哼,“真不會喝嗎?我倒是想看看,這大半瓶酒硬給她灌下去,會怎麽樣。”
包廂裏本來笑的翻天,此刻靜得針落可聞,三個法國洋流氓唯恐天下不亂,竄出來按住悠悠就要灌酒。
看着越來越近的瓶口,悠悠吓得三魂出竅,天知道今晚她被灌醉了,會遭遇什麽禍事,心急之下擡腳亂踹,按着她的人遭殃不說,連萬總都挨了一記狠的。
郭主管似乎要過來勸,被萬總的保镖按在牆上,俏臉漲得通紅。
突然,藍心不知道從哪竄出來,拎起門後一人高的挂衣架橫掃,杯子盤子稀裏嘩啦碎了一地,好端端的酒席瞬成垃圾場。
可惜她的小身板,只逞了一時之威,很快被走奪了武器,踹翻在地。
郭主管剛要開口勸,一個平靜的男聲響起,“這位老板,那酒我替她喝了,成——麽?”
看到來人,萬總嚣張地笑容僵在了臉上,“安……安公子?!”他選擇性地忽視了沖到眼前的莊言,只看着莊言身後的安知魚,下意識地後退兩步。
被他看着的人面不改色,大步走到桌邊拿起那大半瓶洋酒,在一屋人複雜的目光裏全數灌了下去,嘭一聲摔了瓶子,翻臉厲聲喝問:“這樣……成麽!”
被扣在驚蟄會
郭主管被吓得簌簌發抖,按着她的保镖剛一松開,就湊到安知魚身前連連道歉,又被他眼裏的狠色吓了一跳,噤聲再不敢廢話。
安知魚瞪着細長的桃花眼,涼涼地看了眼滿臉通紅的悠悠,一聲不吭,大步出去了。她叛出藍墅的事,他看在眼裏,有點替哥們不值。
衆人的視線都被引到悠悠臉上,個個是人精,知道某公子是為了悠悠而來。
那個萬總更不濟事,兇橫之氣一掃而光,整個人吓的雙腳癱軟,被四個保镖半攙半扶的架走。三個法國佬見勢不妙,也跟在正主兒身後溜之大吉。
郭主管一臉郁悶,看着滿地狼藉的杯盤桌椅,眼神飄忽不定。
藍心哎喲哎喲爬起來,湊到悠悠面前呷笑,她剛去衛生間糾纏一個未來的大客戶,指望悠悠搞定萬總,誰知道出這麽大岔子。
酒宴不歡而散,第二天悠悠成了全店的八卦風暴眼。
細算算也同事過一場,往後還是同行,悠悠跟藍心商量,決定離職前宴請大家夥一頓。
一群人浩浩蕩蕩,前往驚蟄會,這兒的蘇州菜很地道。店裏的骨幹大部分是總店空降,上海人居多,藍心想借着請吃飯挖東家牆腳。
衆人進了預定的包廂,悠悠留下藍心自由發揮,自己去二樓大廳點菜。
迎面一架碩大的壁挂屏幕,電子菜肴活色生香,她沿着樓梯一階一階往下走,冷不防腳下一滑,整個人順勢抱住一旁立着的巨瓷花瓶,如願止住了摔倒的趨勢,代價是花瓶碎成了四大塊。
好在她閃避及時,沒有被猙獰地茬口割傷。兩個掃地阿姨不知道從哪竄出來,一個扶着她往邊上走,一個利索地擦地,歸攏瓷片。
悠悠猜想這種用來裝飾酒樓的花瓶,大則大矣,美則美矣,都是仿品值不了多少錢,也沒往心裏去,吩咐聞訊趕來的主管,把賠款記在西廂客人的賬單上。
兩個小時以後,莊言接到她驚惶地求援電話,“……你快點過來!我被人扣了……在驚蟄會。”
“驚蟄會?”莊言眼睛眯起來,事兒一波接着一波,小丫頭這是被人暗算了,還傻呵呵地不知道鹽鹹醋酸。
她不慌不忙,先跟浦東成打了個電話通報情況,這皇城根兒下,沒什麽小事兒他解決不了。
“驚蟄會”是家新酒樓,跟嫣然同一時間入駐B城,如今也小有名氣,不過,莊言不知根底,只知道那兒的江浙菜做得挺地道,悠悠跟她一樣都是在江南長大,愛去那兒不稀奇。
美女律師一個人沒帶,開着寶馬去了飯店門外,“丫頭,在哪兒呢,”
謝絕了門口服務生的引路,莊言不緊不慢地自己走了進來,邊走邊撥通悠悠的電話,
“已經到了嗎?”
“嗯哼。”她卷着舌頭得意。
“三樓,西廂。”
收了線,莊言直接上樓。
包房的門緊閉着,莊言用力推開,一進門就看見靠邊站着七八個男人,五大三粗,雖然穿戴都算整齊,但打手氣十足。
領頭站着的像個經理,一臉精明樣相。兩張大圓桌周圍,悠悠坐在東道主的席位上,穩穩妥妥坐着,身旁一群紅男綠女,大概就是她那些“同事”了。
其中一個戴空心黑框眼鏡的美女,她認得是悠悠的頂頭上司郭倩。
一頓酒席三個億
兩桌,二十七個人,菜肴挺豐盛,食材沒一樣逆天。
悠悠右手邊,除了卡還放着三沓人民幣,怎麽看都足夠埋單。
“丫頭,怎麽了,”莊言戴着碩大的墨鏡,不急不躁一副淡淡的模樣。
悠悠也不着急,還那樣坐着,眉心卻蹙起來,“這兩桌酒席,外加我點菜的時候弄碎了一個大花瓶,算起來頂天三萬,他們要我三個億!”
她氣得似笑非笑,看向莊言,“我沒這麽多錢!經理又不肯放我們走,只好找你過來解圍。”
一旁的郭主管趁機發話,“我說經理,左右是一頓飯錢罷了,你有話跟正主兒說,把我們這些人扣在這,算什麽呀?”
人群裏有人出聲附和,什麽難聽話怪話都有,除了極個別幾個,都是針對悠悠和藍心的,彷佛他們這些人被扣在這裏被人圍觀,全是拜她們倆所賜。
莊言沒做聲,現在就是頭豬也能嗅出陰謀味道來了。
區區一家飯店,敢這樣明目張膽的敲詐顧客,肯定是有後臺。
嫣然的人落井下石,肯定是有陰謀。
尤其是現在,莊言已經通過浦東成的消息源知道,這飯店和形象店是一個幕後老板。
七八個五大三粗的打手,手臂上的紋身不是飛禽就是猛獸,至不濟也是只刁蟲,一看就不是酒樓正經領工資的保安,跟黑沾着邊。
悠悠覺得莫名其妙,她不過是滑了一跤,失手弄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