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章
一路上，林曉都在複盤這次“好夢成真”之行，自己為何在key哥面前喪失主動，連夜準備的問題一個也沒提，難道是被美色所惑？可師哥盛繁長得更俊美，怎麽自己對他整天牙尖嘴利的？
不知不覺，回到酒店十五層，電梯門一開，林曉在加長過道瞧見一副堪稱恐怖的畫面：宿敵波波頭和謝似錦肩搭着肩，黑色齊耳短發和橘色大波浪親昵地纏在一起，背靠她房門口！
林曉走近時，差點踢翻腳邊兩瓶威士忌，她拿起酒瓶對着頂燈一看，好家夥！都剩了個底兒。
“兩位貴賓，裏面請——” 她左手刷房卡，右手攙着醉意更濃的波波頭進屋。
如今的兩人好比孿生子，時時刻刻要粘着對方，謝似錦披頭散發地跟着波波頭一道仰摔在林曉的大床上。
手機彈出“電量不足20%”，林曉便順手錄了一段，兩人在床上難舍難分的畫面。難以置信，前些日子還彼此火星四濺，不對付。
她泡了兩杯溫的蜂蜜水，放在兩側床頭櫃，吆喝了一聲：“醒了，記得喝～”轉身去沖澡，大家都是女人，也沒在怕的。
林曉擦着濕漉漉的頭發，從浴室出來時，床上的兩位醉漢已醒了三四分。
“林曉，你怎麽才回來，我們等了你好久！” 波波頭懷裏抱着酒店圓形靠墊，小口抿着蜂蜜水，像是隔壁家跑蔫兒了的松獅。
“我去了趟‘好夢成真’辦公室，順道在外面吃了香辣米線，回來天都沒黑透，你倆喝得也太早、太猛了吧？”林曉伸手接過波波頭的玻璃杯，又續上了溫水。
謝似錦坐在對面的化妝鏡前，梳着頭發，這就是女明星的職業素養，“你是沒看見發生了什麽，确實得喝點冷靜冷靜，” 她從斜挎包裏掏出旅行裝的眼唇卸妝膏。
“簡而言之，我姐——沈鳶，是個渣女，大渣女！”松獅露出細密的牙，歪頭錘着懷裏無辜的坐墊。
“那男人才不是什麽好東西，竟然打孩子的主意，卡着你姐訂婚的時機出現，可別是想要做你沈家的便宜女婿！”
“可惜我爸媽只有兩個女兒，否則你肯定想當我沈家的兒媳婦！”
“我正有這打算，姐保養得當，等着你爸媽給你生個弟弟，我好改口喊你二姑姐！”
“停——你倆先把事兒講完，再吵呗。”林曉伸開雙臂，用身體擋住了她倆的對視。
“好，我姐沈鳶真了不得，先大學畢業未婚生子，緊接着抛男友棄子，這人生給她過明白了，多姿多彩！” 波波頭雙眼睜得像是兩顆榛子，話裏的酸味很難讓人信服。
林曉轉頭打算聽謝似錦的版本。
“你姐才是倒了大黴，千金女學霸愛上落魄美術生，那意大利男人除了皮囊好看了點，還有什麽？”她用卸妝棉擦臉，手勁似乎帶了些憤憤，“你姐在最好的年紀生娃，又不得不忍痛和骨肉分離，這幾年心裏得多難受！”
林曉的右肩腋下突然冒出波波頭的松獅臉， “呦，你伴娘還沒當，就開始和新娘共情，真夠敬業的～”
“那也比你強，胳膊肘往意大利拐，早早就同情上男人。”
“停——你倆喝的不是酒，是火藥桶濃縮液吧？”林曉又開始了新一輪的勸架，給波波頭續了水，給謝似錦遞了新拆封的毛巾、幹垃圾桶。
這樣折騰了一晚上，林曉才得知事情的大致原委：昨晚波波頭領着謝似錦突襲禮服設計師，正好撲空，于是改約今日下午，恰好瞥見來試穿婚紗的沈鳶，以及緊随其後的意大利男人。
她倆緊挨着躲在簾子後，沒辦法，這是波波頭從小被姐姐暴揍的本能反應。簾子外，只聽見一男一女叽裏咕嚕地在争吵什麽，可惜語言不通，波波頭這邊還在感嘆她姐竟然還會另一門外語，謝似錦已經打開手機即時翻譯，譯文內容險些讓她驚呼。
“達裏奧，你別跟着我，我們之間沒有可能。”
“沈，我們的孩子在那不勒斯，已經三歲，她的眼睛很像你。”
“我知道，你媽媽一直給我傳簡訊和發照片。”
簾子後，波波頭湊近看字幕，腿都軟了，她姐可真藏得住秘密，這麽大的事愣是沒讓家裏人知道，回國時整個人氣虛貧血，大家都還以為她在國外熬夜念書太狠，才傷了元氣。
“我媽媽知道怎麽找你？”
“是的，我和梅麗莎阿姨關系很好，是我讓她保持秘密的。”
“沈，為什麽你那年生孩子後，就消失了？”
“達裏奧，你沒理解，不是我消失，是你太愛你的作品，你放棄了我。”
簾子後，謝似錦輕聲嘟囔，這翻譯軟件還是不夠智能，有些語句看起來怪怪的；波波頭生氣這是在意翻譯質量的時候麽！
此時，微博熱搜仿佛是工廠的自動傳送帶，不時出現一個“爆”、下一個跟着“沸”，吃瓜人士發現标題大都圍着一人，腥風血雨：
“驚！梁兮然幕後耍大牌，真兩面派！”
“片場霸淩，別被她騙了！”
“演技混子！梁水後的上位之路”
關于梁兮然人品的黑料經各大營銷號熱烈轉發，文章寫得都有理有據，多位曾參與影視劇拍攝的工作人員，聯合匿名爆料：
女一號梁XX，片場遲到是最基本的操作，一個小時內到現場，導演都要起立鼓掌慶祝；就算是搶天光的戲，也得等她“大駕光臨”；
梁XX ——業內“軋戲女王”，影視城無人不曉；曾經最輝煌的戰績是同時拍四部戲，該記錄目前仍無人打破；此外，梁XX的妝造限制極為苛刻，就算不符合劇中的古裝造型，也不能動眉型，因為這會影響她現代裝的商務拍攝。
梁XX，替身行業最願意合作的女演員，工作量大、工作時間長、報酬也最為豐厚；曾經有文替代梁XX拍完所有外景戲，只有切近景拍正臉時，她才會短暫出現。
黑料迅速在網上傳播發酵，粉絲反黑控評組在熱搜下的評論區忙得熱火朝天：
“默默孕育善心，梁兮然助百位白血病患者重獲健康！”
“造謠全憑一張嘴，影後梁兮然這些年遭遇的網絡暴力！”
“理性吃瓜，細數歷年明星們對梁兮然的真實評價，不是完人，卻也是名合格的演員！”
然而，十條一本正經的好評，遠沒有一條博人眼球的黑料跑得遠。今天的互聯網，見證了梁兮然出道十二年來，路人緣斷崖式下跌。
大北剛結束一天的體能恢複訓練，靠在拳擊擂臺圍繩上補充水分，隊友從空中抛來他的電話，“北哥，你手機嗡嗡叫了老久，有人急着找你。”
“給你個地址，你今明得空帶上隊友去找他，問句話……”
“好嘞，繁子哥。”
接完電話，手機仍是通知不斷，原來是粉絲群炸開了鍋，作為兮然全國粉絲6號群群主，大北迅速登錄微博，把熱搜黑料看了個遍，又切回群聊天，安撫各路粉絲：
“大家都見過我發的工作合影，我做過兮然姐姐的私人助理，我向大家保證，黑料寫得完全不符合實際，她真的是個好人，特別好的人。”
酒店十五層套間，梁兮然莫名打了個噴嚏。全哥走後不久，房間寒意不散。她摘了黑色假發，褪去月白色繡花旗袍，換上了寬松的紅色睡衣。
她還在腿上鋪了塊方格羊毛毯，“李導，這麽晚了，找我有事？”
李導為人正直幹淨，平日在劇組唯一的嗜好就是吃飯，一日四頓，頓頓不落。他摸着圓滾滾的肚皮，眼神虛瞟，神色為難，“兮然啊，今天的熱搜你看了麽？”
“嗐，我‘耍大牌’的那些新聞，助理April大致和我說了，不就是黑料麽？”梁兮然順手舉起茶幾上的紅酒杯，“你也喝點兒？”
“不不不——”李大肚子導演手擺得像是風車，“我尿酸高，醫生讓我戒酒。”
“李老頭，有事直說，我還要敷面膜睡覺呢，”她輕抿了一口，透明杯口留下半個橘紅色唇印。
“今天的熱搜負面影響不小，梁小姐是否需要咱們劇組澄清？”
“不必費這功夫，沒有實質證據就朝我破髒水，我見多了；我有自己的公關策略，不會影響咱們戲的熱播。”
私人房車裏，經紀人羅飛拉嚴車窗上所有的遮光簾，再三确保私生和代拍沒有入孔之地，才放松地癱在座椅上。“你昨天爆粗口的事，有營銷號得到消息，我讓老胡順便買了下來。”
“說重要的事，梁兮然的黑料效果如何？” 剛下戲的習昕，頭套也沒來得及摘，拿起手機看熱搜。
羅飛無奈，誰家藝人有這癖好，他都開始懷疑這小子進娛樂圈的真實目的，大概就是打垮梁兮然。
回憶起習昕簽約時，那專業律師團隊，一字一句把公司固定的經紀合同條約改了個遍，誰讓他羅飛惜才，愣是簽了那合同，現在苦頭來了。
“放心，目前輿論還在發酵，那推廣費用，沒打水花，”羅飛捋了捋二八劉海，
“轉告老胡，下一波黑料半夜跟進，讓網友醒來第一眼就能看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