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屋裏的一片狼藉,看到陳默緊繃的身體,阮萌知道他即将在爆發的邊緣。
一年級時他爆發時的樣子現在想起來還心有餘悸,阮萌趕緊把他拉進房間,将門反鎖上,輕聲對着他安慰,“沒事沒事,我幫你弄好。”
說完她快步跑過去将地上的拼圖碎片劃拉在原本的袋子裏,然後将床上的斷了翅膀的飛機拿起來,仔細觀察了一下,看接口應該只是被拆掉了一塊,在床上掃視一遍,上面沒有其他部分,她又在地上搜尋了一遍,最後在拼圖碎片裏找到翅膀。
阮萌将飛機的翅膀安在上面,這才松了口氣。
此時,陳默蜷縮在門口,雙手放在膝蓋上,整個脊背緊繃着,嘴角緊抿,瞪着眼睛望着房間裏的一切。
阮萌把組裝好飛機拿給陳默,“吶!找到翅膀了,還和以前一模一樣。”
陳默接過飛機模型,放在手中,認真的打量,似是觀察它是否和以前一樣。
這時,門外又傳來那幾個女人的談話聲。
“連招呼都不會打,一上樓就回自己房間,也不會和其他孩子一起玩。”
“你看我家小宇,和另外兩個玩的多開心。”
“小孩子太不合群了不好,還是要多和同齡人接觸的。”
“就是,就算再聰明又有什麽用,不會說話不會交流,跟個機器人一樣,我情願我的孩子笨一些。”
外面刺耳的談話聲直往阮萌耳朵裏鑽,她知道陳默也肯定都聽到了,陳默将飛機模型緊緊攥在手裏,抱住自己的膝蓋,眼簾低垂,長長的睫毛輕輕顫動,看不清裏面的神色。
阮萌心裏有些難受,她蹲下身,将手放在他的耳朵上,虛掩住,“她們的話你都不要聽,爸爸說有些大人不配為大人。”
陳默擡眸,眼睛看向她,黝黑的眼睛像是一汪深不見底的湖水,他開口說了一個長句,“他們說我的病永遠都不會好。”
陳默的聲音平靜無波,裏面沒有任何感情色彩,像是在敘述一個簡單清晰的事實。
現在的阮萌早已明白陳默并不是機器人,他只是得了一種病,她握緊拳頭,對陳默道,“不要怕,我們一起打倒小怪獸。”
關于他的病,他看過很多這方面的書籍,也查閱過很多研究文獻,他知道很多科學數據都顯示這個病沒有完全治好的可能,但此刻對面阮萌毫無科學依據的話,卻讓他想要相信起來。
陳默瞳孔裏面波光盈盈,好像映照着漫天的星光。
他點點頭,“嗯。”我們一起打倒怪獸。
外面的談話聲仍在繼續,阮萌不想去聽也不希望陳默去聽,她想起每次自己傷心時阮春秋陪她玩的游戲,刻意放大聲音道,“陳默,我們玩一個’誰是小天使’的游戲。”
陳默眨了眨眼睛,安靜的不再言語,阮萌明白他這是默認的意思。
阮萌自發的開始介紹規則,“這個游戲很簡單,就是列數一個人的優點,只要超過五個以上這個人就是小天使,那我先開始啦!”
她掰着手指開始一一列數,“陳默很愛幹淨,陳默很聰明,陳默成績很好,陳默自己洗襪子,陳默……給我講題,所以,陳默是個小天使。”
說完阮萌學着阮春秋平時的樣子,手放在他頭上,因為知道陳默不喜歡身體接觸,所以她只是虛摸了下。
陳默抱着膝蓋,下巴托在上面看着阮萌,突然說了一句,“你可以摸我的頭發。”
這是陳默第一次允許阮萌碰觸他。
兩人認識的這一年多以來,他從來沒有讓她碰觸過他,阮萌現在還記得當初食指不小心碰了下他手背時的反應。
阮萌呼吸不由自主的放輕,手小心翼翼的落下,放在他漆黑柔軟的頭發上,輕輕的摸了下,像阮春秋平時的樣子又複述了一遍剛才的結論,“所以,陳默是個小天使。”
正午的陽光從窗外灑進來,将房間映照的溫暖明亮,仿佛要驅走一切陰暗。
陳默仰頭望着阮萌,她澄澈的眼睛此刻笑得眯了起來,劉海上面翹着的幾個呆毛,在陽光下散金色的光芒。
時間仿佛停滞下來,外面的聲音被此刻的溫暖屏蔽在遙遠的地方。
陳默忍不住想,其實,她才是真正的天使吧!
此時這些話,此時這個畫面,雖然後來阮萌早已記不起來,但這一刻風吹起紗簾聲、對面阮萌輕緩的呼吸聲、門外的嘈雜聲…
一切的一切,關于這一刻的所有細節,都深深的印在他的腦海裏。
因為,這是他童年最溫暖的回憶。
這是第一次有人讓他不要怕,第一次有人說他是天使,第一次……
有人走進了他的世界。
時光仿若匆匆的流水,小小的少年抽芽般的長大,一年一年過去,身邊的同學換了一波又一波,不變的是陳默和阮萌兩人依舊是鄰居和同桌。
直到中考結束,阮萌的成績雖然和陳默一樣進了重點高中,但分數相差很多,以陳默全校第一的成績,毫無意外會分在特重班,而阮萌的成績應該只能在普通班。
不過阮萌絲毫不受影響,中考後的假期,她像是剛從籠子裏放出來的鳥兒般,每天玩的樂不思蜀。
陳然也長到了八歲,他特別喜歡阮萌,沒事就愛跟在她屁股後面爬牆上樹,對于陳默,他總是帶着一些怯意,不敢像和阮萌一樣沒大沒小的自在相處。
陳默依舊不愛說話,但比小時候好了很多,雖然多數時間依舊喜歡呆在自己的世界裏,但對周圍的人會給予簡單的回應。
阮萌喜歡熱鬧,不時的和趙文赫一起出去和同學聚會,參加PARTY,陳默從不參與這些,他每天呆在自己的房間裏,不是看書就是玩數獨,随着年齡的增長,他數獨游戲的難度越來越大,每次阮萌看着本子上密密麻麻的格子和數字就頭暈。
阮萌有時間的時候就會來找陳默,每次阮萌絮絮叨叨講述自己在外面玩了什麽,做了什麽,陳默偶爾擡頭給她一句回應,神奇的是兩人都不覺得對方無聊或吵鬧。
假期總是過得飛快,随着街道上漸漸開始飄起了落葉,阮萌終于迎來了開學,阮萌早早的就收拾好自己,背上書包跟着阮春秋去了學校。
開學第一天是通過外面貼的告示尋找班級和交學費,阮萌和阮春秋在普通班的告示上看了一圈,一直沒有找到阮萌的名字,最後阮萌走到了最前面,看着特重班的告示,在最後一名裏找到了自己的名字。
阮萌不可置信的望向阮春秋,“我居然進特重班了?”
阮春秋也有些意外,阮萌的成績不上不下,而且偏科嚴重,原本能進重點高中就很高興了,沒想到現在居然進了特重班。
他臉上帶着喜色,“中午回去做好吃的給你慶祝一下。”
阮萌興奮的點頭,她又仔細看着特重班的告示,最上面赫然是陳默的名字,她問,“今天怎麽沒看到陳默和秦阿姨?”
阮春秋想了想回,“可能已經去了班級。”
阮萌:“那我們也過去吧!”
阮萌兩人跟着大廳裏的導圖,找到了三樓特重班所在的班級,一進去,講臺上面坐着一個四十多歲,身材清瘦的女人,她留着齊耳短發,帶着一副無框眼鏡,嘴唇單薄并且泛着病态的白。
前面正好有兩對家長詢問着情況,阮萌和阮春秋等在後面。
阮萌在班裏看了一圈,也沒有發現陳默的身影。
輪到阮萌的時候,阮萌剛報上自己名字,那個女老師撩起眼皮看了阮萌一眼,她的眼尾上挑,裏面隐隐帶着一股輕視,“阮萌,最後一名?”
阮萌臉上的笑容有些讪讪,“我也沒想到我會分到特重班。”
那女老師态度冷淡,對着阮春秋報了學費數目,再就不理兩人,阮春秋刷卡交了學費,兩人走到教室門口,正好迎面走來陳默和秦楠兩人。
阮春秋和秦楠打了聲招呼,阮萌也問了聲秦阿姨好,陳默只是對阮春秋禮貌的點了點頭。
雖然小學時候都是阮春秋接送兩人,但陳默卻并沒有和他熟悉親切起來。
阮萌對陳默道,“沒想到咱們還是一個班,就是不知道還能不能做同桌。”
陳默看向她,微微歪頭,似是認真思考着這個問題。
阮萌自說自話,也沒有等他回答,她又道,“你們快去報名吧,我去找趙文赫,不知道他被分到哪個班了。”
說完阮萌将門口讓開,秦楠帶着陳默走進教室,阮萌看到秦楠介紹完陳默之後,講桌前的女老師立即露出了春風般的笑容,眼神也不像剛才看自己一般冷淡,裏面帶着熱切的光。
阮萌也沒有太意外,雖然陳默不愛說話,但也從不惹事,而且從初中開始,他就特別受女學生和老師的喜歡,這當然要歸功于他漂亮出衆的外貌和永遠第一的成績。
實際上中學的課程對他來說太過簡單,小學的時候陳默看的書阮萌都看不懂,中學後他看的書她還是看不懂,但他卻一直沒有跳級。
阮萌問過他幾次不選擇跳級的原因,而每次陳默都避開了眼神,沒有回答。
作者有話要說: 我們一起打倒小怪獸。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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