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零兒貓着腰一邊觀察着客廳和二樓的動靜,一邊進行着地毯式的搜索。
她想秦旻則應該還在房間裏休息,剛剛迎她的婦人此刻也不知道去了哪裏,她一邊張望着上面,一邊掐着嗓子小聲的叫喚:“有人嗎?有人嗎?”
屋子裏靜悄悄的,何零兒除了聽到門口灌木叢裏那個少年鬼在哭喪着臉絮絮叨叨外,沒有一點回應。
她氣喘籲籲的想着,沒記錯的話,手機她是交給那位婦人的,難道她卷機跑路了?
不應該呀,她的手機才值幾個錢,又不是最新款,看看這別墅的富麗堂皇的裝修,還不如這茶幾一角貴吧。
她皺着眉想着辦法,忽然,眼睛一亮。
有了。
何零兒出了門,從灌木叢裏抓着少年的長發就把他滴溜了出來。
她的眼睛亮晶晶,鼻尖上還沁着幾滴汗珠:“嘿,想投胎嗎?”
韓雀楞了楞,點點頭,而後又搖搖頭。
何零兒故作兇相:“到底想不想?!”
韓雀嘟囔着:“我也不知道啊,我死的時候家裏正給我說了一門親事,聽說是京城第一大美人,可我還沒來的及看上一眼就死了,好不甘心啊。”
何零兒一猜就知道了:“這身份你還沒過夠瘾?”
韓雀小心打量着她的神色,畏首畏尾的點了點頭。
“可是這裏可不是你那個年代了,所有的一切都不一樣了,這裏講究的是人人平等,沒有三六九等,沒有跪首叩拜,也沒有丫鬟仆人了,哦,不過你一個鬼,也用不上這些了,那你還有啥可留念的。”
“我的名字本身就是身份的象征!韓姓在我那個年代可是代表了權貴和榮耀。”
“哦,那不好意思了,這個年代的韓可遍布五湖四海,一點都不尊貴了呢。”
韓雀扁了扁嘴,眼眶紅紅的。
何零兒從小就被趙功教育不要對鬼有任何同情和偏心,投胎才是鬼的大事,鬼逗留太久沒這個社會和他們本身就不是一件好事,萬一他們在逗留的途中生了惡念,那就會害人了。
可是何零兒看着唇紅齒白的少年委屈的直掉眼淚,心裏咯噔一下,好像欺負了他一樣,她別別扭扭的抓了把卷毛,臉色不大自然的說:“那這樣吧,你幫我做件事,我……我允你在這裏逗留一段時間,但我會在你身上設下禁制,只要你産生了一點壞心思,我就能感應到,并能随時随地的找到你,送你下去。”
韓雀驚愕的張着嘴看着她。
何零兒:“行不行?!一句話,痛快點。”
“行行行。”韓雀胡亂的抹着鼻涕眼淚,點頭如搗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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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樣?”何零兒蹲在大門臺階上,看着韓雀飄出來,不甚熟練的把自己的半個身子塞進了牆壁裏,“找到了嗎?”
“那個老婦人在後院忙活,她身上沒有你說的那玩意,”韓雀學她也蹲在了臺階上:“二樓房間裏有個男人在睡覺,睡的熟着呢,你說的那東西在他手上握着呢。”
“……”何零兒扣着指甲縫,“唉呀,這人怎麽現在這麽讨厭呀,拿我的手機幹嘛。”
她深吸一口氣,手機她是非拿回來不可的,她迅速的在手心裏畫下一張符,一爪子拍到了韓雀的腦門上,符文在韓雀額頭上金光描過。
“這是禁制符,你受我約束,并可以不被鬼差搜到,我等會事情結束了再給你燒一把傘,這樣你白天也能在太陽底下活動動,行了,哪涼快哪呆着去吧。”
說完,她進了屋子,輕手輕腳的上了二樓。
“咔噠”一聲,何零兒蹑手蹑腳的開了鎖,心提到了嗓子眼。
她撅着屁股把腦袋塞進了門縫,正如韓雀所說,秦旻則正在熟睡,也難怪,他被如煙控制了近一個星期,雖然如煙光長年歲不長道行,但對于普通人來說還是虧損了很多,不睡他個兩天兩夜的,緩不過來。
秦旻則平躺在床上,胸膛輕微的起伏着。
何零兒不合時宜的臉紅了紅。
唉呀,他胸膛到腹部的滋味她剛剛摸了好幾把呢。
妙不可言,實在是妙不可言啊。
三年不摸,這滋味倒是有增不減啊,也不知道被多少女人摸了去了,想到這,何零兒有些不悅的撇了撇嘴。
地面鋪着厚厚的灰色地毯,何零兒把鞋脫在了門外,光着腳踩在了地毯上,地毯表面有一層柔軟的絨毛,蹭的腳底癢癢的。
手機被秦旻則壓着,幾根手指捏着。
秦旻則是個美人,身上無一處不美,包括手指,何零兒不是手控,當初卻也對這一雙手愛不釋手,骨節分明,纖細修長,他不喜歡她玩他的手指,卻每次都被她軟磨硬泡的磨的沒辦法,臭着一張臉的把手給她。
她以為她對他來說總是有些特別的。
現在卻也分不清是不是只要是個臉皮夠厚的這麽求着他磨着他,他就會放任。
秦旻則的手指突然動了動。
何零兒動作利索的一秒內趴伏在地,大氣都不敢出一口,頭皮發麻。
秦旻則無聲的嘴角勾了一下。
他眯眼看了一眼像個小貓咪似的撅屁股趴地上的人,腳丫子緊張的都蜷縮起來了,她大學時也這樣,只要一緊張,人就會緊繃,別人是精神緊繃,她則是腳丫子緊繃。
可愛死了。
有一次她被他們系派為代表作為三辯去A大進行辯論大賽,其他人都是同學幫忙舒緩着身體,他則別具一格的躲在小隔間裏幫她舒緩腳趾。
一舒就是舒了十分鐘,他出來後,司況別有深意的對着他笑,一張口就是:“我幫你算了算時間,十分鐘。啧啧啧,中看不中用哦。”
當時何零兒正緊張的背發言稿,完全沒聽出司況的話外音,從秦旻則身後歪出腦袋非常認真的替他說話:“不是哦,學長非常有用哦。”至少她的緊張已經緩解了好多了。
司況大笑出聲。
氣的秦旻則一手把她的腦袋拍回了背後。
空氣凝滞。
何零兒大着膽子擡頭看了眼,秦旻則緊閉着眼仍然睡着着,何零兒暗啐一口,自己又不是在做什麽偷偷摸摸見不得人的事兒,受人之托來救人,任務完成的不算非常完美吧,九十分還是有的,回來拿個手機,慌什麽慌?!
把你平時怼老趙怼鬼的氣勢拿出來!
一個秦旻則而已,她早就免疫了,怕個吊!
不要慫,上去幹!
惡向膽邊生,何零兒忽然之間給自己漲了二米八的氣勢,蹭一下的站起了身子,小嘴抿的緊緊的,向床靠近。
韓雀隐在陰影中看着打起架來有着雷霆萬鈞的架勢,罵起自己來也是一點都不像個姑娘家的何零兒如今卻膽小的像個小老鼠,鄙夷的咂了咂嘴。
何零兒提着氣摸到了手機邊緣,她一點一點的把手機從秦旻則的手心裏拖出來,秦旻則似乎睡的很熟,漂亮的手指勾的何零兒蠢蠢欲動。
淡定!
男人都是滿嘴謊話的大豬蹄子,更何況大豬蹄子還能清炖紅燒鹵水醬,炖黃豆炖蘿蔔炖海帶,百搭。好吃又有營養吃了還能囤脂肪,裏裏外外都是寶,男人能比嗎?
和大豬蹄子比,她都替大豬蹄子感到委屈。
手機漸漸拖出了大半,何零兒松下一口氣,就在這個時候,手機屏幕突然亮了一下,何零兒杏眼陡然睜大,下一秒,被她設為滿格的鈴聲突兀又喧嚣的響了出來。
何零兒寒氣直逼天靈蓋,一秒拔出了手機,手忙腳亂之下按了接聽鍵。
老趙的聲音洪亮的從聽筒傳來。
“零兒!你鬼收的怎麽樣了!怎麽還不回家,明天是中元,你知道是什麽日子吧,快回來。”
“老……”
手機忽然被抽走,何零兒整個人被騰空抱起,甩在了床上,秦旻則從上面壓下,四肢纏繞,男人帥的天怒人怨的一張臉直接怼在了何零兒面前,四目相對。
何零兒眨了眨眼睛,有些迷糊她此時的處境怎麽就變成了這個樣子了。
韓雀飄進了房內,好奇的飛在他們頭頂,最後趴在床上,手撐着下巴,距離他們非常近的研究這個姿勢。
“誰?”
秦旻則聲音低沉,帶着風雨夾雜而來的寒氣。
“什麽?”
“電話裏的男人,讓你回家的這個男人。”
何零兒有些不确定:“你是說老趙嗎?”
“老趙?”秦旻則将手機放在臉上,沉如墨的眼睛直直的盯着何零兒,當着她的面接起了電話。
“喂。”
老趙對何零兒手機裏突然出現的男聲明顯很震驚,半天沒回話,秦旻則嘴角勾了一個嘲諷的笑,似乎在說,你的男人不過如此。
何零兒皺眉,心裏不是很舒服,她掙紮了下。
秦旻則頭抵住她的額頭,唇貼着她的臉頰,噴出的熱氣讓何零兒半邊臉都紅透了。
他像是安撫,又像是威脅:“別動,乖一點。”
老趙反反複複的檢查了一便何零兒的手機:“我沒打錯啊,這是零兒的號碼啊,你誰?”
秦旻則:“你和何零兒什麽關系?”
老趙氣,嗓門放大:“我和何零兒什麽關系有你什麽事?!我倒要問問你和我們家零兒什麽關系了。”
秦旻則唇在何零兒臉上緩慢移動:“你們家?”
老趙:“不然呢!我是他爹!不是我家難不成是你家的?!”
“…………”秦旻則渾身僵硬了下,擡起頭,楞了一秒很快反應過來:“爸。”
老趙:“……你給老子滾遠點!”
何零兒對于秦旻則的不要臉都驚呆了。
作者有話要說: 本作者也是驚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