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慈呆愣愣的,沒反應。
但卻一驚一乍的有個動靜就害怕的渾身發抖,被何零兒扯開的衣服領口被嚴肅細細的蓋好了。
她目光無神的盯着前方。
廚房裏叮叮當當的響着鍋碗瓢盆的聲音,還有時不時的瓷片掉落在地上碎裂的聲音。
嚴肅大概是腿疼的厲害了,一直在流冷汗。
他看了何零兒那邊一眼,他倆躺着靠在一起在耳語些什麽,姿态悠閑,笑容宴宴,與他這邊的凄風苦雨像是兩個世界。
他不禁苦笑,昨天還是嚴家堂堂二公子,今日就淪落成這樣了。
他開口問:“何小姐,秦先生,接下去我們該怎麽辦?”
何零兒扭頭看過來,看見他臉上不自然的神色,偶爾的痛苦,視線下轉,看到他繃直的不自然的腿:“腿傷了?”
嚴肅愣了下,“大概是傷了,一動就疼。”
秦旻則休息了會,恢複了一點,擡頭看過來,“可能是脫臼了。你找個醫生來看看吧。”
說完他也覺得不太對,現在嚴家空無一人,傭人全跑了,哪還有人會去請醫生,他閉嘴繼續休息。
陳新還在暗處站着,在後院的時候他也一直站着,但她一直沒有關注過他,像個影子,掩人耳目,确實挺适合的。
何零兒只瞄了一眼就收回了視線,倒是秦旻則語氣自然,像以前那樣和陳新說話:“陳新,這裏沒你什麽事了,你回去吧。”
陳新走近兩步,“二少,你走嗎?”
不走兩個字正要說出口,秦旻則轉念一起,起了半個身子,說:“我在這裏也無事,不如先回去吧。”
陳新僵硬了下,暗自咬了咬牙,說:“那何小姐一起嗎?”
何零兒嬌俏的轉了轉眼珠子看着陳新:“我不走,我還在等着吃飯呢。”
秦旻則又躺了回去:“那我也不回了吧。”
陳新緊了緊拳頭,“好的。”說完又退了回去。
在他看不見的時候,秦旻則沖着何零兒戲谑的眨巴眨巴眼睛,還是頭一次看到他這神情,何零兒笑開了,一嘴咬了上去。
秦旻則按住她的頭啄了下,“別在這時候招我。”
何零兒笑的很是得逞,像只小狐貍擺動着尾巴,“那我回去再招你,你可千萬別對我客氣。”
說話的時候,餘光一直跟着陳新,果然如以前的陳新一般,站在了牆角就不再動了,她不禁也有些詫異,嚴瀾這麽沉的住氣是想幹嘛?
剛剛的符扔在大半過去,她這時候是不能夠硬上了,和秦旻則一起休息的時候她也在一直掩飾着祭符,摸着口袋裏又多起來的符紙,安全感也多了起來。
手心突然熱了下,手腕上禁制符忽然跳動了下,何零兒一怔,倏地推開了秦旻則坐了起來,看着禁制符的那根紅線急劇的跳動。
她心思一轉,發動了禁制符,“韓雀速來!”
手腕一熱,眼前閃過一片豔紅,何零兒竟覺得眼眶發酸,看着少年烏黑的發絲緩慢垂在身側。
一根白玉簪子盤住頭發,稚氣的臉上沒有以往的不耐煩和趾高氣揚,滿滿的擔心和急切掩蓋不了,他還沒落地就急着飄到她身邊繞了一圈,語氣似還有些不可置信:“我真過來了?”
他又盯着何零兒看,臉上變幻莫測,最後有些委屈巴巴的大叫:“你怎麽就把我丢在那也不來找我呢!我都叫了你多久了,也沒人和我說話!”
何零兒被罵的一懵,本能的想去哄一哄,秦旻則在邊上淡淡的開口:“都是一個大男人了,還撒嬌,丢不丢人。”
韓雀瞪着眼睛不說話。
秦旻則躺着半阖着眼,眼神懶散,兩人對視了一會,各自撇開了視線。
現在不是争吵的時候。
韓雀飄遠了些,打量這裏的環境,他畢竟從古時候一路“活”到了現代,這陳設衣着一看便也明白過來了。
“你們竟然來到了民國,那其他人呢。”
何零兒:“對呀,其他人還在花回村吧,嚴瀾倒是回到了這裏。”說完才想起來韓雀根本沒到花回村,他被留在了梁家那裏沒出來。
韓雀卻點了點頭:“但是我在花回村沒看到人呀。”
何零兒一愣,“你去了花回村?”
“對呀。”韓雀舒舒服服的在空中找了個地方盤腿坐了起來,“我出來的時候全沒人了啊,到了花回村的時候裏面的人都在走來走走去,像是沒有目的地,我探過他們呼吸,都是沒有的。”
太可怕了,像一座鬼城。
“那和我們一起的人呢?”也死了嗎?
“沒看到呀。”韓雀飄來飄去沒個定性,又飄到嚴慈面前盯着她瞧,“我繞着整個村找熟人,都沒有呀,最後我在最高空大喊了一聲你的名字,也沒人理我。”
何零兒皺起眉,那所有的人去哪了?
“你也沒見着除了陸家以外的其他捉鬼師嗎?他們不是和我們進的花回村的,我也不确定他們找到了村口還是一直在外面轉圈。”
“沒有。”
何零兒細想了下,那些人裏沒有他們的身影,往好了想,他們并沒有發生什麽不測,至少他們已經離開花回村了。
韓雀飄了一圈又慢悠悠的回到了何零兒這邊,見她與秦旻則坐的距離有些親密,湊她耳邊想問一些話,被她一掌拍遠了些:“說話就說話,靠那麽近幹嘛。”
韓雀嘴巴抿成一條線,偷摸摸的看了眼秦旻則,見着他正似笑非笑的看着他,頓覺惱怒,不管不顧道:“都這麽久沒見了,你都不擔心我的嗎?!我湊近點怎麽了!我還不能看看你有沒有受傷嗎!”
聲音炸在何零兒身邊,何零兒右眼一閉,往後躲了躲:“閉嘴!”
韓雀不甘不願的閉了嘴,心裏泛起了苦水,覺得自己就是個沒人要的小白菜,不如早早去投胎算了。
袖子一緊,一只柔軟的手拉過了他的袖子,随後他被拉進了一個小小的懷裏,何零兒拍着他的後背:“好了好了,擔心的擔心的,放心放心,我好的很,我只有讓別人受傷的份,哪能讓自己傷着呢,你別太小看我了。”
韓雀愣了愣,嘴角想上揚,卻緊繃着不敢動,渾身僵硬,随後放松下來,慢慢埋下頭,耳朵尖紅紅的。
頭還沒完全放松下來,何零兒便被扯着松開了他,秦旻則神色冷淡:“說話就好好說話,動手動腳的。不像樣子。”
韓雀氣的想打人,嘟囔道:“你管我呢。”
說完他又飄着起來,逛來逛去的,何零兒也沒反應過來,倒是秦旻則猛的睜開了眼睛,看着紅色的身影往門邊飄去,大喝一聲:“回來。”
但已經來不及了,韓雀已經飛到了陳新旁邊,好奇的看了好幾眼後,在陳新擡頭撇他一眼後,驚叫道:“你看的到我呀。”
就這一句話,眼前之人突然變了臉色,剎那間,風卷雲湧,陳新一向來木納的臉上卻多了一抹極致扭曲的表情,像是先怔了下,後笑了下,随後又是突然的發起難。
長發飄出,長指甲掐着韓雀一路抵着他撞向了後面的牆。
“哐”的一聲,牆面裂了一條縫,上面挂着的照片掉落在地,玻璃碎裂。
嚴肅和嚴慈兩人被扔着分開了兩邊,何零兒甩了甩手,報怨道:“好重啊。”
嚴肅悶哼一聲,腿痛到麻木,卻也掙紮着起來看嚴慈,嚴慈早就暈過去了。
韓雀被掐着脖子,眼睛卻瞪的大大的,似乎沒反應過來面前的那個人是怎麽突然變身賽亞人的。
“我只說一句你怎麽看的見我,這麽大反應?這是什麽秘密嗎?”
嚴格慌慌張張的跑了出來,手裏還拿着一個大大的鏟子,蓬頭垢面的,他吃驚的看着陳新半飛在空中,手指往前環成了一個圈,似是掐住了什麽。
正怔愣間,嚴瀾也轉頭看見了他,兩人對視一秒,嚴格驚恐的甩開了鏟子就往後跑,松開了韓雀,追了上去。
手指即将要觸到的時候,被極大的一股力道拉了回去,何零兒跩住了她的頭發,一手甩出軟鞭,扔給了韓雀:“拉我上去!”
倏地,她平地上飛,幾道身影竄成了一條線,一溜煙的往門外飛去,随後又朝着直奔空中。
嚴瀾在下面掙紮,頭皮雖被拽痛但卻不甚在意,到了一定高度,何零兒祭出定身符,拍在了她的額頭上,嘴裏念念有詞,猛然兩指定住她的額中心,畫了一個圈,大喝一聲:“出魂!”
只見嚴瀾突然全身顫抖,從頭開始分出了一個影子,何零兒當機立斷的抓住了黑影,往地上一看,下了個決定:“飛到有水的地方去!”
離魂術她上次用還是把那個色中鬼從秦旻則的身上拽出來,但那鬼道行不高,她只要空手拽就行了,嚴瀾不同,何零兒吃足了勁,也只是把她的頭拽離了陳新。
底下一片驚呼,許是街道上的人看到了他們,何零兒無暇顧及,滿頭大汗的施展着離魂術。
魂魄分離的一瞬間,陳新掉了下去,正中下面湖面,撞出一片水花,極快之下,嚴瀾雙眼睜開,一團黑氣醞在手裏,一掌抓進了何零兒的胸口,何零兒眉頭被疼的一皺,視線裏秦旻則正在撲上來。
她一腳擡起,直踹她心髒處,右手翻轉,祭出桃心劍,直往嚴瀾腦門上刺過去。
踹遠了他,一把抱住了沖過來的秦旻則,秦旻則也精準的捏住了她的腰,快速落地後,她又讓韓雀去把水裏的陳新撈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