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何零兒能看上秦旻則原本就是因為先看上了他的色相,因色臨時起意,而後一發不可收拾。
他長的太紮眼,尤其是高材生雲集的S大裏,一半的人都忙着學習忙着做實驗忙着實習,忙起來把自己當畜生用,甚少有人在穿着外貌上下功夫,有對象的出門洗個頭,沒對象的就起床什麽樣,出門還什麽樣。
在這一群群人裏面,也有那麽一撥長的很不錯的,秦旻則就在這一撥裏。
不管是身高還是長相,他都可以稱的上傲視群雄,尤其是他漂亮的成績又給他渡上了一層學霸的濾鏡,所以他很輕松的就一躍成為了醫學系裏的香馍馍。
對于帥哥,大家流着口水花癡一下,可對于有着學神光環的帥哥,大家就只能流了口水再往回咽的在角落裏頂禮膜拜了。
對于生長在雪山頂峰的天山雪蓮,本身就已經寒的讓人生畏止步了,大家自然是懷着想摘又不敢摘的敬畏心情的,沒有一般的自信,誰都不敢去他跟前自讨沒趣。
所以,當何零兒像個愣頭青一樣橫空出世時,論壇上可以說是相當沸騰了,以往論壇上也就八卦八卦幾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帥哥的戀愛史,發布發布S大新出來的研究成果,讨論讨論最新課題的各自方向,正經的像是個PPT。
如今,論壇上整整一個頁面上讨論的都是何零兒的碰壁史,平時那些躲在角落裏窺探的各色無聊人群像是集體高/潮一般撸起了袖子開始在論壇上築起了高樓。讓人懷疑平時這一小群人是過的有多無所事事,還是S大留的作業太少了。
三年過去,何零兒再次見到秦旻則,小鹿亂撞的心平穩了,抓耳撓腮想要湊上去的小動作消失了,帥哥還是那個帥哥,天才還是那個天才,只能說是我們何零兒見過的世面多了。
秦旻則猛的湊近何零兒,低低的聲音極盡誘惑,和韓雀說了一半話的她頓時滞住,偏頭去看他。
經過這些年的洗禮,秦旻則已然褪去了青澀的少年感,較學生時代沉澱下了屬于他獨有的那份成熟和俊雅。五官更為立體,眼神也深邃了幾個度,他在大學時期話就不多,但少年的話不多可以說是冷漠,而如今的青年話少了卻多了沉穩感。
兩人對視幾秒,秦旻則喉結輕輕的動了下,慢慢側頭,心狂跳,向她靠去……
韓雀的聲音還在耳邊飄着,何零兒忽然聽到了一個關鍵的點,眉頭皺了皺,覺得有些熱,她一邊推開了熱的源頭一邊快速的說話:“鎖也掉了?鑰匙還在管理人員的手裏壓根就沒丢?”
她迅速的站了起來,沒再管身後臉色極為難看的男人,沖進了樓內:“你在幾樓?我馬上上來。”
韓雀正飄在醫院為了警方辦案臨時騰出來的辦公室裏,昨晚他央着趙功給他燒了一件新衣服,绛紫色的袍子,同色系的腰帶,雪白的靴子,整個人一下子亮堂了起來。
何零兒看到他時感覺自己的狗眼被亮瞎了,她嘀咕了一句,“騷包。”
“別以為我聽不懂啊,”韓雀虛靠着牆,“你罵我呢。”
何零兒皮笑肉不笑:“沒,誇你好看呢。”
韓雀驕傲臉:“那是的。”
何零兒忍笑,又很快郁悶,剛剛情急之下忘記了,光顧着要一門心思的上來,可是這個樓層已經被警方攔起來了,她一個普通人怎麽可能上的去?!
她打發了韓雀繼續上去聽情報,自己又慢悠悠的走樓梯下去。
在走到三樓的時候,一陣細碎的哭聲傳來,她凝神聽了下,确實有哭聲在這附近,有一聲沒一聲斷斷續續的,像是貓叫,這是在醫院,有哭聲其實再正常不過。
不過何零兒敏感的是——
這不是人的哭聲。
她開了這麽多年的陰陽門,加上趙功開的陰陽門,早就對地府裏的哭聲免疫了,但也也因更敏銳,那是一種會震懾耳膜讓人心神俱顫的哭聲,像是突然尖銳卻短促的鳴笛聲。
這聲音還在繼續,卻已經一聲比一聲微弱了,馬上就要消失了。
何零兒掌心微動,将聲音在耳邊持續放大,循着聲音找,連着過了十幾個病房,她最終在一個最角落的病房裏找到了他。
他背對着門,面對着牆面,緊緊的貼着,像是面壁,整個“人”高高吊起,腳面墊底,腳尖點地。
一聲一聲的哭着。
何零兒站在病房門口向裏張望,這是個雙人病床,其中一個病床上空着,被子掀起,應該是臨時去了哪裏,另外一張病床背對着她上側躺着一個人,被子蓋到了胸口,頭上戴着一頂帽子。
一動不動的,像是睡着了。
這個角度看過去,她無法分辨出男女老少。
她輕輕的對着那個鬼叫了一聲:“滾出去。”
鬼恍若未聞,倒是床上的人動了動,像是被她吵到了。
人鬼本無交集,但本身醫院裏的人受病氣入侵,神魂最是軟弱的時候,鬼若是一直在附近,勢必會吸附他們身上的陽氣,尋常身強體健的人短期內尚不要緊,可病榻之人就另當別論了。
而這鬼很明顯就是在特意在這裏吸附他身上的陽氣以供已用。
何零兒烏黑的眼珠子咕嚕嚕的轉了個圈。
這種鬼不捉簡直手心癢的慌。
工作室好幾天沒開張了。
但一捉鬼必定會吵到病人,她剛輕輕一吼他就要醒過來了。
啧,麻煩。
要是所有人都能看到鬼就好了,她就可以堂而皇之的在他們驚恐的眼神下捉鬼了,也沒人會罵她是神經病了。
她輕輕的走過去,想要把鬼拎出來,可就在她走到鬼跟前的時候,床上的人忽然醒了,醒了就也罷了,還靠着床頭坐了起來,與正同手同腳彎腰墊腳走過去的何零兒進行了一次尴尬而又鎮定的會晤。
似乎早就察覺到她了。
只是在等着她自投羅網。
何零兒一怔,歪頭看着她,眉心蹙了蹙。
王思魁。
大學四年的舍友之一。
何零兒站直了身子,抱着胸靠在床尾看她:“王思魁?”
王思魁臉有些蒼白,一頂帽子蓋住了她所有的頭發,只留了些劉海在額頭上,她拿過床頭櫃上的鏡子,開始慢悠悠的整理着裝和帽子。
何零兒:“……”
眼看着她從抽屜裏拿出一個化妝包拿出瓶瓶罐罐刷子打算化妝的時候,何零兒終于忍不住要叫停了:“王思魁你夠了,又不是打算去選美,捯饬個什麽勁?”
王思魁瞟了一眼她,想了想,将所有的東西都塞回了包裏,只找了一根正紅色的口紅抹了兩下,再用手指輕輕暈開。
何零兒恍惚間以為自己在看美妝博主教人化妝。
“你在門口偷偷摸摸的時候我就從鏡子裏看到你了。”她搖了搖手上的鏡子,“這麽多年過去了,你還是改不掉這偷偷摸摸的習慣啊。”
何零兒怒從心起。
大學期間她因為要瞞着大家去捉鬼,所以時不時的會偷摸的出門,又偷摸的回來,四年下來數不清被王思魁撞見了多少回,她那時還追着人,自然不敢和她們說實話,因此她也被她冷嘲熱諷了四年。
當年可真慫啊。
何零兒暗自鄙夷。
何零兒瞥了眼仍然在噫噫嗚嗚的鬼,輕輕笑了聲。
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
不信擡頭看,蒼天饒過誰。
她抽出了床尾王思魁的病例卡,在王思魁的尖叫聲中看到了她的病。
宮外孕。
她結婚了?大學群裏沒聽聽說啊。
結婚懷孕不是很正常嗎?那她一副害怕她看到什麽生撲過來阻攔她是為什麽?
“宮外孕?”何零兒眨眨眼,沒了孩子挺可憐啊,她都有些不忍心欺負她了。
王思魁生撲了一半,硬生生的停在了半道,見她見着了也就不隐瞞了,“怎麽了?大學都畢業三年了,還不許人懷個孕?”
“什麽時候出院啊?”
“今天。”
“哦。”已經恢複了,而且她沒看錯日期的話,她竟然已經住了大半個月的院了。
“你今天是幹嘛來了,”王思魁靠了回去,“我這沒什麽可偷的,哦,還有一點化妝品,你要嗎?”
“王思魁這麽多年過去了,你嘴還是一樣的賤。”何零兒誇張的拍了拍身後的那個鬼,“是吧?”
鬼被大斬的一拍,哭聲中斷,委委屈屈的回頭看了一眼,碰上何零兒兇狠的目光後遲疑的一點頭,接着又繼續哭了起來。
王思魁對這狀況見怪不怪,但心裏也仍避免不了的突突了兩下:“那也比不得你,當年死氣白咧的在人秦旻則身後追着,結果人家甩過你一個眼神嗎?你都沒見到他看你時那厭煩的神情,我看着都替你臊的慌。”
紮心。
何零兒抿抿嘴,突然覺得身後那鬼面目可憎,回頭大吼一聲:“閉嘴!再不閉緊我讓你立馬消失!”
一秒禁音。
朕心甚慰,何零兒想回頭拍拍他的肩膀給他兩個選擇,是乖乖讓他收了自行去地府呢還是暴力對抗再被她暴力打壓最後還得乖乖的去地府,結果,正當她回頭看到他臉的那一瞬,她眼睛一亮:“是你?!”
她第一次來醫院找秦旻則要賬時在樓梯間碰到的,剛死之鬼。
也就是那一天,第一個人從頂樓上跳下。
十二天下來,他身上的那股剛死的氣息已經完全不見,陰郁之氣很重。
鬼沒想到還能有人能和他搭讪,愣了愣。
“你不是人??”
作者有話要說: 你tm的才不是人呢!
為我們的撩人失敗的小秦默哀。
對不起,我不該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