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格擰着自己濕透的褲腳,“現在是追責的時候嗎,既然事情已經造成了,不如留點時間想想該怎麽辦吧。”
聽聽這是什麽語氣,現在還覺得自己是嚴家當家的,是在教訓下屬。
何零兒差點笑出聲來。
正要說話,嚴瀾那邊突然出現了一絲崩裂的聲音。
一縷黑氣漏了出來,何零兒臉色一變,迅速的祭出一張符,飛到空中,符從一小張紙慢慢卷曲變形成圓錐狀,追着黑氣而去。
同時,她又祭出一張收怨咒,咬破手指,以血祭符,将已然産生裂縫的嚴瀾又一層層的包裹起來。
她一擡手,圓錐狀态的符把黑氣收了之後又恢複成了紙狀的符,慢悠悠的在空中飄着,完成了它的使命,帶着些驕傲的停在何零兒手上。
“做的好。”何零兒誇它。
符紙在她手心裏打了個圈,像是撒嬌。
秦旻則撓着額頭低頭笑了笑。
她的符也被她養成了她的性格。
可愛的讓人手心裏都是癢的。
“看到了嗎?”何零兒看着明顯也很害怕,卻剛着不敢往後退,梗着脖子站在原地的人,“給你個表現機會,你說該怎麽辦?”
嚴格僵着身子看着符紙在何零兒掌心裏跳躍,身後有着一團隐隐約約的黑色像條小尾巴似的跟着,但慢慢的,黑色越來越短,不多久後,徹底消失。
他張了張嘴,嘗試了幾次才發出聲音來,“何小姐,你是誰?”
何零兒嫣然一笑,“捉鬼師呀。”
“捉鬼師?”
“唉,我和你們那半吊子法師也不一樣,我強多了,我在同行裏算是頂尖的呢,價位也很高呢,一般人可請不起我。”
我沒有瘋狂暗示哦。
可惜平時很機智的嚴格現在滿腦子漿糊,“你能解決她?”
何零兒豪情萬丈,誇下海口:“能呀。”
“那你為什麽會被她扔到這裏來?”
“……”
何零兒氣紅了臉,現在是連嚴格都可以質疑她了嗎?
“她躲在暗處啊,”她氣呼呼的替自己解釋,“要不是我,你們現在早就完蛋了,她出來的那一刻,報複就已經開始了,你們法師的那個蠢辦法已經失效了。”
“我們能逃嗎?”
何零兒:“你可以試試,你們跑的快還是她追的快。她給你們一年時候跑,她不用五分鐘就能找到你們了。”
嚴格沉默下來,他看着不遠處的嚴肅和已經看不出來的嚴慈,重新看向何零兒,突然低頭笑了笑,“你會保護我們的對吧?”
?
“嗯?”
嚴格的褲子全濕了,倒也不冷,只是風一吹全部貼着腿部,不太舒服,他抖了抖腿,“大家現在都是一條繩上的螞蚱,我們活不了,你也沒法子回去。”
何零兒氣笑了。
“合着你把我當你家的保镖啦?”
“我可不是這個意思……”
何零兒卻突然放下臉,發起怒來:“我放你的狗屁!”她猛的一個俯沖朝着嚴格沖了過去,速度太快,嚴格剛被她一腳踹進湖裏,見她如個獅子一般沒頭沒腦的只當她又想來一次,當即條件反射般地往邊上一挪。
卻沒想到何零兒只沖了一半就來了個緊急剎車,輕蔑的看着他,冷哼了一聲:“膽小鬼。”
“我是有這能能力能保護你們,可是憑什麽?”
“憑……”
何零兒打斷他:“你想多了,她的仇人并不是我,如果我願意,她并不會為難我,我也有把握能全身而退,倒是你們,沒了我,下場只是個死。”
她走到秦旻則身邊,乖乖巧巧的站定,笑了笑:“我改變主意了。”
秦旻則:“不許講髒話。”
何零兒不服氣的摸了下鼻尖,“本來我還想訛他一筆大的,白紙黑字的讓他的後代梁家去付這筆錢,反正梁家有的就是錢,但是嚴格太可惡了,狂妄自大還想我當免費保镖,我不想賺這筆錢我也不想讓他好過,反正這個年代的人早就死在歷史上了。我救不救都是一個樣的。”
嚴格上前一步,想說話,被秦旻則一個眼神過去制止了。
他思考了一會:“你說的對。”
嚴格:……
何零兒抿嘴皺着眉頭看着秦旻則,眼裏有倔強也有掙紮,秦旻則嘆了一聲氣,微微彎腰和她平視,“怎麽了?”
何零兒不說話。
秦旻則:“不如讓我來猜一猜吧。其實歷史中的每一個人動一動都會對後人有影響是不是,你如果今天不收服嚴瀾,嚴家所有人都會死在這,那麽就沒有所謂的後代了,梁家也沒有了,但他們不該因為你而湮滅在歷史上,是嗎?”
何零兒悶聲道:“老趙告訴過我,捉鬼的時候改變歷史是大忌,即便這一輩錯的太多,下了地府當會受到應有的責罰,我們只是追鬼師,不是判官。”
“那零兒在想不通什麽?”
何零兒撇向一邊的嚴格:“他這個人可像以前我和老趙還不火的時候想用幾個小錢就讓我們幹事的人了,讨厭至極。更何況他還一分鐘都不想付。老趙知道得拉着我耳朵罵我。”
秦旻則哭笑不得,直起身,“那我們就讓他付雙倍的錢好不好?”
何零兒想了想,勉為其難道:“那行吧。”
嚴格:……
秦旻則向嚴格挑挑眉,“改變歷史是大忌,但不代表我們這麽做了就會有什麽懲罰,今日幫你是我們大氣,不幫也無可厚非,我們沒什麽道德觀念,看着你們慘死也不會心生愧疚。
你要搞清楚你自己的狀況,嚴瀾一出來,首當其沖是誰你要不要猜猜看。我們并沒有加害于她,也有能力躲避這場災難,你的後代們可不一樣,別讓他們因為你的一個錯誤态度,就讓他們從此就消失了。”
“威脅我?”
秦旻則一手搭着何零兒的肩膀,一手插着口袋,修長的雙腿并立而站,“威脅?你們現在的命全在零兒的手裏,需要威脅你嗎?你太高看你自己了,我們看中的也只是你們的錢而已。”
嚴格:“……”
何零兒扯了扯秦旻則的下擺,秦旻則貼着她的耳朵說:“乖,等你男朋友給你訛點錢花花。”
何零兒:“……”
一聲輕微的撕裂聲從嚴瀾那邊傳出來,幾縷黑氣漏了出來,但何零兒沒有動,黑氣晃晃悠悠的飛向了嚴肅那邊,在他的身邊打着轉。
只輕輕的在他身上碰了碰,嚴肅便大聲的嚎叫起來,臉部猙獰,一張英俊的臉已經分辨不出原來的樣子了。
“噼啪”一聲,收怨咒又裂了一條大縫隙,紅色的戲服露出了一個邊。
只露出了一個邊,狂風就正在醞釀着呼嘯,打的嚴格一個趔趄差點摔倒在地。
秦旻則和何零兒巋然不動,看嚴格像是在看小醜。
黑氣釋放的越來越多了,團團的圍繞着嚴格和嚴肅,還有一些在天上打着圈圈,似乎在尋找什麽。
何零兒頭發恢複了她原來的長度,卷卷的打在額頭上,“它們應該在尋找嚴家其他人吧,比如死去的嚴治和嚴家父母。”
何零兒說:“奇霜姐和陸盛那邊應該是沒事的,嚴瀾這幾天的精力主要都放在了這邊,那邊顧及的少了,自然他們那邊的壓力就少了。”
收怨咒一片一片的掉落下來,碎片回歸何零兒口袋裏,風漸大,天漸沉,嚴格和嚴肅已經被巨大的力度壓的站不起身了。
她突然想到了什麽,一把拉起秦旻則的手腕,仔細看,有一道光正若隐若現。
她正想把上邊纏着的頭發絲拿下來,秦旻則收回了手腕。
“做什麽?”
何零兒蹙眉:“你怎麽會懂感應咒的?怪不得我這邊出了事,你能這麽快趕過來。”
秦旻則不以為意,淡淡地看着被黑色圍住的人:“這是感應咒?”
看着他這冷淡的樣子何零兒有些生氣:“你知道感應咒靠什麽存在嗎?她以血為媒,但和我的那些血符完全不一樣,她會像寄生蟲一樣陷入你的血液裏,一旦它進了血液,你想取出它就難了。到底是誰教你的?”
秦旻則還沒來得及說話,收怨咒突然爆發了一聲很大的聲音,嚴瀾的大紅戲服獵獵在風中,手一伸,嚴格和嚴肅就像兩個提線的傀儡在地上飛快的拖行着。
“砰”的一聲,嚴格攔腰撞到了湖邊假山上,他悶哼一聲,被假山阻擋了下,嚴肅已經拖到了嚴瀾面前,一道黑氣劈下,嚴肅痛吟出聲。
“大哥救我!”
嚴格死死的摳住假山一角,臉上因為拖行拖出了血痕,他擡頭慌亂地找人,看見黃色的一抹亮色一動不動的站在不遠處。
“我答應你。”
假山松動,他快速後退,拼了命的吼出了一聲。
“兩倍,三倍,十倍都可以!我錯了,求你出手救救我們!”
他在嚴瀾腳底下,眼看着像只死豬一樣被扔在那裏,五六道黑氣迎面下來,他掙紮着扭動着身體想要逃跑,卻動彈不得。
千鈞一發之際,他緊閉了眼睛,腦海裏閃過父親的話。
“這個秘密一定要保守住,人不為已,天誅地滅。”
他黯然的想,這個秘密守不住了啊,他們嚴家似乎是做錯了。
意想之中的疼痛并沒有落下,眼前閃過一陣陣的金色,清涼的風裏還隐隐有着一股清香味,這個味道很熟悉。
他睜開眼睛,看見那個女子覆在他身前,她的身後有一張金色的大網,所有的黑氣消失在網上,她巧笑倩兮的拿着一張紙,拎起嚴格的右手,嫌棄的撚起中指。
沒出血。
她毫不猶豫的一口咬破,在紙上印了上去。
“好啦,從現在起,你就是我的雇主了,十倍價格哦,你答應的呢。就這麽定了。”
作者有話要說: 啥都沒有小錢錢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