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本丸之旅 “大和守……” ……
“大和守……”
誰在說話？
有誰站在那裏？
渾渾噩噩中, 一道忽遠忽近的聲音不斷在耳邊響起，聽不太清是誰在說話，只能感覺到有一道涓流如泉水的氣息慢慢流向自己, 逐漸将自己包裹起來。
會是主公嗎？
大和守不知道為什麽第一個想到的就是主公，明明之前從未被召喚過。
“大和守……”
又是一聲呼喚，比上之前還要清晰, 耳邊還能聽到水珠滴落的聲響。
大和守聽的很真切，是一個男生的聲音, 但是為什麽是男生, 不應該是女人的聲音嗎？
等等, 為什麽會覺得是女人？
不過，好溫暖啊……
清光坐在椅子上, 注意到身邊病床上的動作, 回眸一看, 就見那雙緊閉的眼皮微微顫抖，細密的睫毛一抖一抖, 似乎馬上就要醒來。
提起的那顆心終于穩穩落下, 他輕輕撫摸斜躺在胳膊裏的打刀，漆黑的刀鞘上沒有什麽裝飾, 看着灰撲撲的。
這是大和守的本體，在清早的時候, 一直守在修複池的石切丸捧着它出現在自己面前。
“很神奇, 刀身上的刀紋全都修複好了, 原本以為還需要一段時間才能恢複如初。”
能這麽快恢複的原因只有一個, 但誰也沒有說出口。
清光接過大和守的本體就一直在病床邊上守着，按理來說本體已經恢複，身體上的損傷也快了。
果不其然, 沒過多久就感受到床上的人微微有了要蘇醒的跡象。
“安定，以後你可不能亂來了，不能老是讓主公擔心我們才行。”
說到主公二字，清光眼底的眸光不自覺柔和了許多，但一想到今早的話題，舒展的眉宇又微微蹙起。
主公，你到底想做什麽呢？
修複室外，生機盎然的本丸卻處在一片低迷當中，盡管烈陽當空，和風爽朗，此時卻像是畫板上的景色。
“真的沒有人被主公召喚嗎？”
熟悉的聲音帶着急切有一次在長廊裏響起，回應他的則是無聲的哀嘆與搖頭。
“長谷部，坐下喝杯茶吧！”
歌仙兼定已經數不清這是第多少次看到他出現在自己面前，像是一個上了發條的永動機，永遠都不會覺得疲憊。
“你這麽急躁是無用的，以前的日子不也是這樣過來的嗎？”
“但是主公前幾天都有召喚他們，偏偏今天到現在都沒有音訊。昨天聽藥研說主公的身邊總是會出現各種奇奇怪怪的妖怪，我擔心他是不是遇到危險了？”
長谷部咬着指甲，焦急地來回踱步，看得歌仙一陣頭疼，沒忍住伸手拽住了他。
“那你現在着急也沒辦法，你無法去見主公的，而且我聽說主公身邊也有保镖，應該不會遇到危險的。”
如果這個保镖能由他們來當自然是最好的。
“但是……”
“你這樣着急只會影響大家的情緒，”歌仙輕嘆一聲，幽幽說出實情，“你沒發覺他們的情緒又低落起來了嗎？”
這個他們指的是誰，不言而喻。
在最早聽聞主公可能會來本丸，那些孩子莽足勁了想要制造一個驚喜，慶典活動、運動比賽、歌舞會……足足想了十幾個點子，服裝道具也在陸續準備中。
結果到了今天，他們似乎被人按下暫停鍵，那股子興奮勁被狠狠澆了一盆冷水，裝着東西的箱子都無聲的放在角落。
被這一點醒，長谷部恍然擡起頭，餘光視線掃過房間裏低垂腦袋不吭聲的幾個小家夥，處在陰影當中的他們看着是那麽的低沉。
“抱歉，是我心急了。”
長谷部暗暗握緊拳頭，為自己的沖動行為道歉。
他沒接歌仙泡好的茶水，站在長廊上想了想，還是邁出腿往房間裏走去。
高大的身影頓時擋住門口大半的光線，房間內的幾人甚至不用擡頭都知道是誰來了。
鲶尾藤四郎想也沒想就脫口而出：“主公沒有召喚我們，長谷部。”
如歌仙所說的那樣，自己的行為對這些短刀脅差帶來了很嚴重的影響，在聽到他沒好氣的說出這句話，長谷部心裏稍稍刺痛了一下，又迅速收斂眼底的暗光。
“我要說的不是這個，許是主公今天有事忙不需要召喚我們呢！”
“哦。”
“幹嘛這麽垂頭喪氣，難道是把準備給主公的驚喜搞砸了？”
“怎麽可能？！”
坐在最裏面的博多藤四郎拔高了音量搶先說出口，随後又低了下去，怔怔盯着自己面前半打開的紙箱，紅框眼鏡反射着白光，看不到他面上的表情。
只能看到厚重的陰影壓在他的身上，往日挺直的小身板被硬生生壓彎一道弧線。
“可主公不來本丸，再多的準備都是無用的。”
長谷部沒進入房間，慢慢蹲下身，溫聲細語地安慰道：“主公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忙，不是嗎？我們要多體諒主公，之前也是這樣過來的。”
“是啊，之前也是這樣的。”
“……”
房間裏一片寂靜，幾個小小的身影抱着膝蓋蜷縮在角落裏，神采奕奕的眼眸在這一刻都蒙上一層厚重的陰霾，就連外面的陽光都無法驅散。
“你們這是在做什麽？”聽聞風聲的藥研恢複治療後就急匆匆往這裏趕，臨到門口時深吸一口氣換上平日的表情，裝作不經意地伸手搭在門框上，看着屋裏的兄弟們。
“藥研你沒事吧？”
“沒事，小傷。”
“那就好。”
“所以你們在做什麽？歌舞節目不排練了嗎？我聽說昨天博多你和鲶尾都跳錯拍子了。”
“可是主公也不會來……”
“有誰說大将不會來嗎？”藥研微微擡頭佯裝思考，片刻後又望向屋內幾人，無奈地攤手道，“我好像沒從大将那裏聽說這個消息。”
“！！！”
“真的嗎？”
“主公還是會來本丸的？”
“當然了，忘記我昨天帶回來的那袋糖果了嗎？那是大将特意買的哦！”
“啊糖果！！”
博多猛然想起什麽，連忙伸手從口袋裏掏出一枚印着包着精美包裝紙的糖果，這是昨天藥研帶回來的時候分到的。
糖果數量有限，每人只能拿到一顆，就算他們很想再多拿一顆，也只能忍下心中的雀躍将糖果分給其他同伴。
“主公……”還是愛着我們的啊！！
“很好，為了不讓主公感到失望，我們大家再去排練節目吧！”
有了他的這一聲號角，還低沉的幾人都攥緊手心的糖果，臉上也慢慢浮現往日的笑容。
“說的也是，我們快去吧！”
“藥研哥也一起吧？你昨天就沒參加排練。”
“我還有點事要找三日月，晚點再過去找你們。”
“好，要記得啊！”
“嗯。”
該說不說，小孩子還是很好哄的，藥研不過幾句話的功夫就将自家兄弟們從霜打的茄子轉變成昂首挺胸的向日葵。
苦口婆心安慰許久都得不到這種效果的長谷部哭笑不得地搖搖頭，說：“謝謝你，藥研。”
“沒什麽，舉手之勞。”
“……”
“……你說主公還會召喚我們嗎？”
等到屋裏的人都走光了，長谷部還是沒忍住問出壓抑在心裏一直很想問的問題。
“不知道。”
長谷部頓時倒吸一口涼氣，扭頭詫異地看着他，這才發現眼前的少年并沒有他表現的那麽開朗。
“別這麽看着我，我确實是不知道。”
他張了張嘴，還是沒有把夏目那句約定好會召喚他們的話說出來。
如果要召喚的話，早上就應該召喚了吧，現在都快下午了，也沒聽聞誰被召喚了。
藥研打心底不覺得夏目會食言，又想着他在那個世界生活需要注意各種方方面面的事項，一邊告訴自己他只是有點忙眼下顧不上他們。
“走吧，我還有些事要告訴你們。”
幾分鐘後，清光扶着剛蘇醒的大和守來到三日月的房間，就看到空曠的房間裏坐了好幾個人，看樣子都是被藥研召集到一起的。
藥研最先開口，目光在大和守身上打量一圈，“已經蘇醒了嗎？”
“嗯，多虧了主公。”大和守蒼白的臉上浮上一抹笑容。
雖然還沒真正意義上見過面，但他确實感受到了來自主公身上的力量。
“原來如此，那就好。”
還不清楚事情的大和守懵懂地問：“召集我們是有什麽事要宣布嗎？”
“不算宣布，只是稍微告知一下大将的近況，是連三日月都不清楚的情況。”說到這，藥研的眼神幽幽轉向一邊默默喝茶的男人。
真好奇他那兩天天天往大将那邊跑，卻都沒有了解那麽多細節，難道他沒有跟在大将身邊嗎？
被他這樣看着，男人也不覺得別扭，悠然地放下茶杯，緩緩開口：“藥研，有時候你所想的便是事實。”
“我的想法又被你看穿了嗎？”藥研冷淡地吐槽一句，随後把目光轉向面前的幾位。在看到某個身影後，略微感到些許驚訝。
沒想到數珠丸把青江也叫過來了，昨天那樣不歡而散後還是把人帶過來了。
對上他的目光，青江微微偏頭，算是打了招呼的意思。
确定對方沒有想起沖突的意思，藥研稍稍放下心，回想着剛才在他們過來之前和三日月談論的事情，有些事情該說還是要說的。
“大将目前還是個高中生，因為能看見妖怪，所以身邊經常出現各種妖怪，有好的也有不好的。值得注意的是，大将那邊的世界能看見妖怪的人類極為少數，下次被召喚顯現別忘記隐藏自己的氣息。”
“還有就是大将身邊有一只很胖的貓咪保镖外，平時是肥貓形态，原形是一只實力強悍的雪白大妖。除此之外，還有一只西方的封印獸，大将目前還在學習相關的魔法卡牌。”
三日月适時地補上一句：“順帶一提，這只封印獸也會變換形态，是一只很特別的猛獸。”
“主公還真是忙呢！”有了他們的說明，長谷部對于沒人被召喚這件事逐漸放下介懷。
主公不是遺忘他們，只是太忙了。
被他們當做話題中心的夏目還真的是開始忙了，跟兩位好友商量後就決定最近放學都去多軌家學習制作點心。
今天是第一天，多軌讓他先想好要做哪種點心，是烤餅幹還是布丁之類的。
小小的一個問題瞬間就難住了夏目，他記得家裏好像有關這方面的雜志，準備回家找找，順便跟塔子阿姨說一下最近晚歸的理由。
“還是得撒謊騙他們嗎？”
夏目無力地垂下肩膀，他不是很想做這樣的事情，但跟塔子阿姨說要制作點心的話估計會直接幫自己做了。
跟在身邊的貓咪老師不忘吐槽：“所以你真的是一點計劃都沒有啊！”
“沒有。”夏目搖搖頭。
“真是個笨蛋！盡是做一些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需要我幫忙嗎？”田沼貼心地問。
“不用，沒事的。”
要是這點小事也需要田沼幫忙那可就太糟糕了。
“不過田沼你晚回家，你父親不會說嗎？”
“不會，最近父親很晚才會回來。”
“你父親最近還真是忙啊！早出晚歸的，是有什麽要緊事嗎？”
“應該吧，父親沒有跟我說明。”
夏目點了下頭，到分叉口便跟田沼道別往自己家的方向走去，一路上都在想着怎麽跟塔子阿姨說明情況。
還沒想出可以使用的理由，就在路邊遇到外出回家的塔子阿姨。
“啊啦，貴志，沒想到會在這裏碰到你，要一起回家嗎？”
“好、好的。”
“在學校待的怎麽樣？有沒有跟朋友好好相處？”
“有，他們對我都很好。”
“那就好，男孩子調皮點沒錯，但也不能太調皮了。”
“是。”
“晚上有想吃的菜嗎？”
“那個、塔子阿姨……”
“嗯？怎麽了？”
夏目咽了咽口水，一擡眸就對上那溫柔的目光，心裏打好的草稿頓時失去作用，說話也磕磕絆絆起來。
他心虛地別過視線，小聲地開口：“我、我最近有個小組課題需要跟同學一起讨論，可能會晚點回家。”
一說完，夏目頭低得更厲害了，臉上一陣火辣辣的，恨不得把臉藏進衣服領子裏。
他還是對他們說謊了。
塔子阿姨沒意識到這是一個謊言，還貼心地詢問：“真是辛苦，需要我便當多做一點嗎？”
“不、不用。”
“那要注意身體，別太累了。”
“嗯……”
撒謊的感覺并不好受，尤其是這麽溫柔對待自己的人，心裏的負罪感猶如一座大山壓在頭頂上，難以喘氣。
見此情景，貓咪老師虛虛嘆了一口氣，跟在兩人身後回家。
這一路上，夏目的精神都很萎靡，不在狀态，面對塔子阿姨聊起的話題也是應付式的對答。
沉悶的情緒在回到房間才勉強緩了過來，貓咪老師看着倒在地上的人，頗有種在傷口上撒鹽的趨勢，譏諷道：“你看吧，要是不管那些，就沒有這種事。”
“但是也不能放着不管。”
“你就是太優柔寡斷了。”貓咪老師搖搖頭，伸出爪子按在對方臉上，推搡道，“不是說要去找雜志，快起來，我看看有沒有什麽比較好吃的點心，讓那個小姑娘做出來給我品嘗品嘗。”
夏目輕輕撥開它的爪子，問：“貓咪老師不是不打算插手嗎？”
“我只是負責插嘴幫你們品嘗味道。”
事情已成定局，就算心裏再難受，夏目也沒改變想法，他悄悄下樓在書房裏找到自己想要的書就立馬貓着身回到房間。
第二天放學，三人如約的抵達多軌家。
上一次來多軌家還是兩天前，庭院裏一切都慢慢恢複以前的模樣，就是柱子那些抓痕還很觸目驚心。
“還是得想辦法祛除掉這些抓痕。”
“沒事的，看習慣就不覺得害怕了。”
多軌笑着打開門，轉移話題問道：“夏目有想好做什麽點心嗎？”
“沒有。”昨晚拿到書就稍微翻開看了一下，頓時就被上面五花八門的點心介紹迷住了眼，越看越不知道要做哪種，偏偏貓咪老師還在身邊叨叨要吃哪種和哪種，想想就覺得頭疼。
“多軌有什麽想法嗎？”
“要不要先試試比較簡單的餅幹？剛好我家裏還有上次剩餘的材料。”
“可以。”
在三人穿戴圍裙拿取材料時，睡夠的小可從書包裏探出頭，看着三人忙碌的背影，飛到貓咪老師身邊，問：“他們在做什麽？”
“在學習制作點心。”
“點心！！！”
最愛甜食的小可立馬雙眼發亮，連忙撲騰小翅膀飛到夏目身邊，激動地問：“點心有我的份嗎？”
夏目猝不及防被吓了一跳，差點撞上拿着面粉的田沼，幸好田沼眼疾手快用胳膊接了他一下。
“謝謝你田沼。小可，下次不要突然在我耳邊說話！”
“嗚哇！好可愛的娃娃，它也是妖怪嗎？”從冰箱拿出黃油的多軌轉身就看到飛在半空的小可，也被小小的吓了一跳，很快又被那副布娃娃模樣萌到了。
夏目這才想起，多軌還沒見過小可，便向她介紹：“多軌，這是可魯貝洛斯，庫洛牌的封印獸，也可以叫它小可。”
“小可，這是多軌，和田沼一樣也是我的朋友。”
“你好你好，小姑娘。”
小可乖巧地打着招呼，下一秒又拉回上個話題，“吶吶，點心有我的份嗎？”
“有的有的，只要你不嫌棄的話。”
“放心放心，肯定不會嫌棄的，我都好久沒吃到點心了！”小可拍着胸脯保證道，此時的它還沉醉在點心的幻想中，并不知道後面有什麽難以言說的情況在等着它。
“對了，小可。”見它出來，夏目剛好有事要找它，便拉着它走到庭院外，指着那些恐怖的抓痕，問：“你有什麽辦法能消除這些痕跡嗎？”
“咿呀！真是驚人啊，這是妖怪造成的？”
“嗯。”
饒是見多識廣的小可在看到抓痕的瞬間，也被吓了一跳，也打心底裏佩服敢獨自居住在這房子裏的多軌。
“讓我想想，應該有庫洛牌可以使用。”
“嗯……有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