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家本家人丁算不得興旺,但分支卻枝繁葉茂,梁啓明三個兄弟都扒着他在梁氏裏工作,三個兄弟下面六個孩子,再加上情人私生子娘家親戚一堆有的沒的,全都被他們安排進去了。
梁啓明年輕時候雷厲風行,幹起事業來六親不認,殺伐果斷,可年紀大了卻惦念起那些份不太值錢的親情來,只要他們不過分,他也就睜只眼閉只眼的默認了。
何零兒站在諾大的一片莊園前,驚嘆的咽下一口唾沫,她拿手肘撞了撞身邊的秦旻則,悄聲說道:“這可比你家大多了啊。”
秦旻則斜睨她一眼:“我家可不是南城首富。”
何零兒嘻嘻笑,和陸奇霜在保安處亮了身份後得了通行後,說道:“你可別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你還年輕,未來無限可能呢。”
秦旻則不想理她這調侃式的胡言亂語,卻又有些好奇:“你喜歡首富?”
何零兒拽着陸奇霜的手一路跟着保安往裏走,聞言答的相當理所當然:“誰能不喜歡錢?我這起早貪黑的,不就為了那倆銀子?可別和我說什麽夢想,我這輩子的夢想就想昏睡在床上不出門,我就想做一條能不翻身就不翻身的鹹魚。”
陸奇霜悶笑了兩聲,揉亂了她的頭發:“你要是這麽愛錢,怎麽前幾年還老是路見不平,碰上個冤鬼被老趙罵了都不聽非要上趕着去幫人家?”
何零兒被揭了老底也不惱羞,大手一揮頗為豪氣:“往事不堪回首,莫要再提。”
三人連走邊看,一片莊園裏分出了好多棟別墅和小洋房,梁家幾個兄弟都住在這裏,梁啓明一家住在最大也是在最後面的別墅裏,還有一些小洋房空着是打算等孩子長大獨立後送給他們的禮物。——當然都是梁啓明出的資。
何零兒花了一分鐘對着豪華的房子想了想當初她那爹媽怎麽不把她扔這門口呢,但最後她不得不多想了想老趙的人格魅力是否可以抵抗住錢的誘惑。
何零兒天生對陰氣敏感,她插科打诨的說着話,但她和陸奇霜相互對視了一眼,都覺得這莊園裏莫明陰涼,不是陰風陣陣的吹着後腦勺的那種,而是不問緣由汗毛直接豎立起來。
但怪就怪在,他們一路進來,沿路沒有碰到一個鬼怪。
秦旻則皺眉,小聲道:“不對勁。”
何零兒點頭負荷:“有人的地方都有鬼魂漂浮,兩個世界雖然不相融,卻是共同存在的,在來梁家沿路上還飄着各式各樣的魂魄,可一進莊園卻都不見了蹤影。”
陸奇霜道:“要麽他們請了人給這莊園打下了結界,要麽就是裏面有什麽阻礙了魂魄的進來。”
何零兒聞了聞:“如果是同行人打下的結界,以我們的水平一看便知。”說話同時不忘驕傲的自擡一波。
不屬于她嘴裏“水平”的秦旻則默默跟在後面安靜如雞。
陸奇霜看了眼秦旻則,薄薄的眼皮子上淺淺的一層綠色的光暈,像是一層透明色。
開了天眼?
他們雖然只有一面之緣,可他的名字于她來說并不陌生,何零兒每天和她聊天都會念叨這個名字至少一百次,她聽的耳朵起繭之餘再配合那天見的人的長相,竟然覺得她們家零兒眼光真是不錯。
雖然這個名字在三年前随着她的畢業而一并消失了.
她幾次想提起也被她以各種借口搪塞了過去,以至于到後來這個名字好像突然就真正的消失了。
詫然間看見他,初初的驚訝過去,記憶中所有的細節都被串聯了起來。
看這如今的架勢,是死灰複燃了?
…….不對。
陸奇霜一面走,一面用餘光瞧瞧撇過去,以過去零兒在秦旻則面前那舔狗的架勢,如今這四平八穩的作派以及秦旻則一分鐘內有58秒都在盯着她背影的樣子。恐怕如今形勢颠倒了。
陸奇霜輕曬。
不過話說回來,這莊園是不是過分大了一些?
三人頂着大太陽從興致勃勃走到無聲喘息,秦旻則忽的從後面拉住了何零兒的手,同時,陸奇霜也警惕的停了下來,
這莊園再大,她們從門口進來都已經跟着走了十幾分鐘了,房子近在咫尺,卻好像永遠走不到似的。
”鬼打牆。“何零兒迅速的說。
秦旻則聽不懂,繼續安靜。
陸奇霜一秒進入作戰準備,神情戒備。
前面的保安似乎覺得他們走的太慢了,在前面停下後轉頭不耐煩的催促了他們一聲。
“靜觀其變找出口。”何零兒悄聲說。
她說完停頓了下,又對秦旻則說,“你跟緊我們,鬼打牆即一塊地方被下了障眼法,在原來的路上設置了無數條縱橫交錯的交叉路,看不見,碰不着,卻找不到出口。迷了路,除非打破這障眼法,否則就會被困。”
秦旻則神情一凜,點了點頭。
倏爾,他頓了頓,低低道:“那你要保護好我。”
何零兒:……嗯?
陸奇霜:……啊?
她嫌棄的瞅了一眼人高馬大的男人,嘴角抽了抽。
好好的一個大男人,說吃軟飯就吃軟飯了。
秦旻則察覺到了視線,甚是平靜坦然的揚了揚嘴角,受下了她眼裏所有不加掩飾的鄙視,甚至還怕自己迷路,光明正大的貼近了何零兒。
陸奇霜一時間忘了他們的處境,被氣的呵呵笑了兩聲。
日頭漸漸毒辣,何零兒和陸奇霜熱的額上冒細汗,秦旻則長年體溫偏涼,這會兒也被熱的後背隐隐發熱。保安逐漸消失在前方,何零兒叫了兩聲,他卻好像沒有聽到,自顧自的往前走着,最後消失在一片灌木叢前。
秦旻則拉住了何零兒的手,何零兒停下之餘又抓住了陸奇霜的手。
她疑惑的向後看去,秦旻則視線轉向遠處的一扇窗戶,何零兒和陸奇霜跟着看過去。
在一只腳站着的小小空間內,鬼打牆都能畫出幾百平米迷宮的氣勢,更何況是這占地面積很廣的莊園內,但其實再怎麽畫,實際的面積仍然只有這麽點。
一般情況下,被鬼打牆困住的人是看不到外面的人的,可剛剛他們轉向那面窗戶時,分明看到了幾個閃動的人影。
“在鬼打牆裏看到外面的人,無非就有幾種解釋,”陸奇霜眯眼辨認遠處的人,說:“他們在局內,或者我們在局外。”
“那個白頭發,外加一嘴白胡子的老頭兒你們認識嗎?”秦旻則偏着身子詢問。
“嗯?”何零兒滿腦子問號,“秦旻則你眼神這麽好?”她剛剛就只看到幾個人頭閃了一下,完全沒有看到人頭啊。
她雙眼1.5都沒追蹤到什麽白胡子。
不過說到白胡子……
“是陸昌柄。”陸奇霜說。
何零兒了然,當初她和趙功進陸家時,趙功和陸昌柄就水火不容,從最初的鬥法到後來的背後耍陰招,趙功為了零兒都忍了,但陸昌柄把手段使到何零兒身上時,趙功終于爆發了,什麽東西都沒要,帶着零兒當即就要脫離陸家。
決裂的樣子太難看,當年鬧的還挺大,以至于這些年陸昌柄還有意無意的一直在針對着他們。
何零兒忽的燦然一笑:“你猜是他們在局內還是我們在局外?”
随後她笑容忽然一變,以手作筆,以血為墨,牙齒輕輕在右手指尖咬出血珠,暗紅色血液出來的一瞬間她對着那扇窗戶隔空一指,大手左右揮舞。
不消幾秒,龍飛鳳舞的暗紅色“破”字倏然炸出金色的光芒,金光大作,竟比太陽都要耀眼幾分,細碎的一聲玻璃破裂聲從遙遠的窗戶上傳來。
緊接着,像是剛剛眼前突然被水洗過一樣一層極淡的肉眼幾乎看不出的模糊光影退卻,眼前的路豁然開朗。
金色光芒退卻的同時,一聲老态龍鐘卻洪亮穿透力極強的聲音從那扇窗戶破空傳來:“混賬野種!誰同意你使用我們陸家教你的法術了!”
聲音像是炸在耳邊近在咫尺的地方,何零兒腦袋裏嗡的一聲,耳鳴了。
陸奇霜也面色痛苦。
倒是秦旻則面容平靜的朝着聲音傳來的方向看,敏銳的覺察出了何零兒的異常,迅速的抱過她護在胸前,并看了陸奇霜一眼。
陸奇霜會意,搖搖頭。
“怎麽樣?”秦旻則低頭問懷裏的人。
耳鳴也僅是維持了前面的幾秒就恢複了,何零兒輕輕的推了下,秦旻則抱的看似松,手卻纏的緊,但她只是輕碰了下,他頓了頓就松開了她。
她提了口氣,大喊回去:“教了我,就是我的東西!誰管上面寫着誰的姓了!”
陸昌柄捋了一把胡子,捏着金色考究龍頭拐杖狠狠的跺了一下地:“野種就是野種,一點規矩都不講!”
大家族最講究規矩方圓,一舉一動都有着明确的規範,大門大戶的似乎都喜歡把自己往框裏按,按出個同樣模子的人出來,要是出個另類的,人人都可唾罵兩句,嫌棄兩句離經叛道。
何零兒不在意她嘴裏說的野種,秦旻則面色卻一沉再沉,薄薄的眼皮子上像是附着了一層冷霜。捏了她的手就往他們所在地走。
她的手往常都是熱烘烘的,今天卻有點冰。
陸奇霜緊跟其上。
作者有話要說: 小秦腦海裏噼裏啪啦甩算盤:我現在開始要混成南城首富大概還需要多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