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旻則在打了五通電話都沒人接後臉黑的能與夜色媲美。
他換了個號碼撥打,電話接通不過一秒就被接起:“小秦先生,您好。”
秦旻則頓了頓,才開口道:“你幫我查一下何小姐住在哪個酒店,順便幫我查一下她來倉州是為了什麽事。”
對方猶疑了下,“請問何小姐是……”
“少給我裝不知道,我身邊有誰是你們不認識的?”
大家心照不宣的沒有再開口問原因,電話那頭從善如流的接過了茬:“好的,我這邊立刻查一下,等會把具體的信息發到您手機上。”
電話即将挂斷的一瞬間,秦旻則似乎突然想到了什麽,“等一下,”他說道,“只要查酒店名稱就可以了,其他的不用管。”
“好的。小秦先生,我知道了。”
挂了電話,他在心裏數着數,靠邊等待在門邊,他這次來的急,讓司況幫他訂了最早一班機後他也沒來得及趕回家收拾行李,只匆匆的拿了身平時備在辦公室休息室裏的衣服。
看他這着急樣,司況還氣定神閑的在旁邊嘲諷道,要不要把他備在醫院的衣服也給他帶上。
後果就是秦旻則當着司況的面給他爺爺打了個電話,在司況的抓狂和跪地求饒聲中給他爺爺拜了個早年。
想到這,秦旻則無聲的笑了一下。
機場人來人往,門邊更是絡繹不絕,他長身玉立,面容精致,秦旻則似乎很偏愛絲質順滑的襯衫,垂墜感很好,微風吹的料子緊貼肌膚,比西裝筆挺更添了随性和懶散。
與他在醫院時穿着白大褂時的凜冽精神判若兩人,像是有一道明确的分水嶺,将他分割了兩個截然不同的人,但又很矛盾的揉合在一起。
天已大黑,可機場內仍是人聲鼎沸,一群一群結伴出游人,秦旻則聽了幾耳朵,似乎是趕上什麽節假日出游小旺季了。
秦旻則沒什麽看人的興致,低着頭刷手機新聞等信息,額着的幾縷碎發挂下來,在臉上打下一片陰影。
不遠處的一幫學生樣的女孩子停下來邊偷看邊竊竊私語,把一臉的驚豔都寫在了臉上,幾個姑娘推推攮攮的把其中一個推了出來,擠眉弄眼的沖着秦旻則打着暗示。
秦旻則擡起眼冷冷淡淡的瞥了那邊一眼,明明只是一眼,卻讓幾個小姑娘噤若寒蟬,身體都繃得直直的,等秦旻則收回視線,那邊才讪讪的相互看了一眼,但也不敢再做什麽了。
對方效率很高,不過一分鐘,手機就震動了下,完整的寫了酒店地址,還貼心的附帶上了地圖。
***
何零兒是被巨大的敲門聲震醒的。
她嗚咽着把腦袋往枕頭裏埋,敲門聲一直不停歇的持續了有幾分鐘,最後何零兒怒氣沖沖的從床尾的被子裏鑽了出來,光着腳像頭母獅子一樣炸着滿頭卷毛沖到門邊,大力的開了門。
但在看到門外人時,她的怒氣戛然而止,像戳破了鼓鼓的肥皂泡,卻連聲響都沒有就把裏面的氣漏光了。
陸奇霜撸了一把寬大的袖子,滿臉嫌棄的上下打量了下眼前人,挑着眉責問道:“你就這麽來開門?”
何零兒努努嘴,待門外人進來後甩上門,走到床前撅着屁股從床尾爬回被窩,“你敲門敲的跟裏頭死了人似的,難道我還得沐浴焚香,三跪九叩的來開門?”
陸奇霜一見她又要回床上,氣不打一處來,上前一步抓住她腳踝就把人往外拉,何零兒尖叫一聲,被她拖出了被窩,氣惱的一屁股坐在了地面上。
陸奇霜擡腳踢踢她,“趕緊洗臉去,梁家打電話來找人了。”
“哦。”何零兒慢吞吞的說,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半天沒動彈,被陸奇霜拎着衣領子像拎雞崽子似的扔進了衛生間。
何零兒刷牙,陸奇霜倚着玻璃門看她,寬松的上衣,一大半肩膀全露了出來,露出裏面細細的蕾絲內衣邊,她皮膚不算白,但勝在緊致,三十七八的年紀了,遠遠望去,這皮膚還像是塗了層蜜泛着剔透的光。
“陸姐姐,你過會也去梁家?”
陸奇霜蹙了蹙眉,似乎對這個稱呼不太滿意,正想開口,何零兒拿話堵住了她:“你可別哐我叫你陸姨,我可叫不出口。”
陸奇霜一頭大卷發高高的綁在後腦勺上,栗色上漂染了幾小片的紅,她眼窩很深,鼻梁很高,再配上蜜色肌膚,有種異域風情,一搖一曳都是風情。
何零兒吐出一口泡沫,內心哀嘆。
老趙這個糟老頭子哪配的上陸姐姐這樣的可人兒啊。
“陸姐姐,”何零兒掬水洗臉,甩甩臉,從上到下掃視了一遍人間尤物,痛心疾首,“你真是眼瘸哦。我建議你去醫院挂個眼科吧。”
陸奇霜手起手落,在何零兒頭上一記狠敲,“沒大沒小。”
何零兒捂着頭傻笑。
陸奇霜一屁股坐到床上,“你和我一起去梁家。陸家那幫子老頭子一早就過去了,只有你傻乎乎的還躺在床上做着春秋大夢。”她把屁股底下的內衣拿出來扔到一邊,“怎麽,老趙錢賺夠了?”
“哪能呢。”
陸奇霜對這答案并不意外,塗着大紅玫瑰指甲的手指輕掃了下劉海,“他還寶貝着那盆月季呢。”
何零兒觑觑她,見她神色并無異常,點了點頭,“那可不。”
陸奇霜臉色淡下來,似乎想到什麽,又笑了笑,岔開了話題。
一切準備妥當,陸奇霜才想起剛進門之前似乎想起有什麽話想對她說,可一時忘了,皺着眉想了想,還是沒想起來,她不是強求的人,一時想不起就把抛到了腦後,不再去費神。
但當她坐着電梯下了大廳,看到坐在大廳沙發上明顯是一副等人姿态的男人時,終于一拍腦門想起這事了。
這不就是小可愛愛而不得苦苦追在人屁股後面四年還沒追到的人吶。
要不說她倆特別投緣呢,連情路都一樣的坎坷,男人都他媽是眼瞎。
秦旻則看了眼手表,也不做任何事,就着一杯咖啡,眼睛始終朝着電梯看。
這裏的咖啡不好喝。
一波一波的人魚木慣出,秦旻則只消一眼就能發現有沒有熟悉的身影。
她電話早上剛開始還能打通,後來就直接關機了,想來是沒電了,找不着人,就有些後悔昨晚沒讓那人幫他查的更徹底一些。
短針轉了兩輪,他才等到人。
他走到何零兒身邊,看着零兒臉上出現了驚訝的表情,心下為着能牽動她情緒而暗自愉悅,不自覺就把這情緒帶到了臉上,笑的如沐春風。
“秦旻則,你怎麽也在這裏?!”
嗯,不只表情驚訝,連說話的語氣也是讓人興奮。
他彎彎嘴角,“哦,我在倉州有醫學交流活動,昨晚上來的。”
何零兒想起自己手機上那一串的未接電話,心下生疑,正要問,秦旻則自己解疑了,态度很誠懇:“昨天來的時候司況碰上了你朋友,她告訴司況你也來了倉州,這麽巧,你也住這個酒店。”
陸奇霜:“……”
何零兒:“???”
何零兒圓圓的眼睛眨巴了兩下,望着一臉坦然的男人,疑惑道:“是嗎?”
秦旻則無意在這上面打圈圈,換了話題:“你們這是要去哪?”
“梁家。”
秦旻則有些許的愕然,但想着零兒的工作,又覺得沒什麽是不可能的,點了點頭,理了理袖口,慢條斯理道:“嗯,正好,我也要去梁家,一起吧。”
陸奇霜:“……”
何零兒:“???”
何零兒什麽情緒都擺在臉上,簡單的很,雖然她沒說出口,可是秦旻則還是看出來了。
哦,我們是靠實力去捉鬼,你拿什麽去?
他沉默了下,才道:“我的本職工作是醫生。”
何零兒恍然,原來是去看病的。
陸奇霜自發自覺的晾了自己半天,這會兒終于上前似笑非笑的瞅了秦旻則一眼,她在大學期間去S城順道看零兒時被拉着見着秦旻則一次,只不過那時的他和現在可不一樣。
秦旻則瞥了她一眼,帶着禮貌的點了點頭算是打了招呼。
疏離但又不過分冷漠,陸奇霜看出來了,這還是看在零兒面子上的一點殊榮。
捉鬼行業不可為外人道,看似式微,內部卻有幾大家族撐着,陸家為其中一家,早年,趙功帶着何零兒進過陸家,陸奇霜就是在那幾年眼瞎看上老趙的。
不過那個時候也算不上眼瞎,年輕時候的老趙模樣還真挺俊俏,痞痞的,笑起來壞壞的,小姑娘都吃這一套,她被迷的五迷三道的,天天跟在他屁股後面跑。
老趙粗枝大葉的,哪看的出小姑娘這些個彎彎道道,再加上陸奇霜那時才多大,在他眼裏毛都沒長齊呢。
等到趙功帶着何零兒脫離了陸家,陸奇霜才在哇哇大哭中表了白,這可把老趙吓壞了,當場愣在原地,趁這空當,陸奇霜一不做二不休,卯足了勁,墊腳掰住了他的肩膀親了上去。
這之後,拒絕也拒絕了,趕也趕了,罵也罵了,可兩人還是一路的你追我趕中過到了現在。
陸奇霜腦子一根筋,看着外表像是個萬花叢裏過片葉不留身的,可是心裏卻和零兒一樣是個軸的。
只不過她又和零兒不一樣,零兒還知道往後退,她卻只能靠嫁人來忘記。
作者有話要說: 秦旻則:你離零兒遠一點,我怕她學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