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零兒收了錢,今天的大事已了,正想腳底抹油開溜,秦旻則問道:“你現在在做什麽工作?”
“你什麽時候成了一名天師了?”
何零兒翻了一記白眼,努了努嘴:“我是很正經的一名捉鬼師好嗎?”
“捉鬼師?”
“對啊。”
“鬼?”
何零兒小細眉彎了彎:“對呀,昨天不就是你媽媽請我去的嗎?哦,她一開始請的是我的同行,但我同行轉交給我了呀,不然你到現在還睡着呢,”
她話說到這兒,忽然瞪大了眼睛:“你昨天才醒,今天就沒事了嗎?”
秦旻則沉默了會沒說話,像是在辨別她說的這一番有別于常倫的話的真假,他試探着問道:“我為什麽會睡那麽久?”
“你長的像幾百年前水湘樓裏第一名妓如煙的相好,而你們玺悅彎正巧又是被毀的水湘樓的原址,又那麽巧,你那棟別墅又是如煙的房間,所以你一回去,她就看上你啦,正和你敘舊夢呢,我要是再去晚點,你就要被她吸幹陽氣,那你們就真能做對鬼冤家啦。”
秦旻則:“……”
“你不信?”
秦旻則:“……沒有。”
何零兒:“哼,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就是不信。”
她無所謂的背好了包:“我走啦,今天中元節,我在外面太危險啦。”
秦旻則:“……”
“中元節?”
“對啊,是地官的誕辰,赦罪之日,陰曹地府将放出全部鬼魂,回家團圓,所以你今天也要早點回家哦。”
秦旻則:“……”
何零兒好心提醒道:“你別不信哦,你被如煙控制了那麽久,現在是神識最不穩固的時候,很容易被鬼附身,萬一他借着你的身子幹了什麽壞事,那你就完了哦。”
秦旻則看着她,實在不知道該如何搭話:“……”
何零兒看他一直不答話,氣的跺了跺腳:“你聽到了沒有?”
秦旻則揉了揉眉心,無奈道:“聽到了聽到了。”
何零兒打開門,正要走出去,秦旻則叫住了她,她轉身,看着他,等着他說話。
她大學時候從未在他面前說過這些話,因為她知道她說了他也不會相信,還會認為她說胡話精神有問題,現在又為什麽這麽說了。
何零兒想,大概是因為她不需要在他面前維持什麽形象了吧,他信也好,不信也罷,都和她沒有關系了。
秦旻則站在她面前,腦子裏轉過很多話。
他想說,他們剛進學校時,孫教授就說過醫學的概念,醫學是通過科學或技術的手段處理生命的各種疾病或病變的一種學科,促進病患恢複健康的一種專業。
科學和何零兒所說的一切都相悖。
可是他看着她,看她的眼裏仍然清澈如溪泉,她個頭不高,站直了只到他胸口,嬌嬌小小的,現在仰着頭無聲的看着他,以往見着他的那些膽大,藏在膽大裏的那一絲羞怯通通不見了。
就像是在看一個僅僅是認識,但沒有任何特殊關系的人。
他忽然就說不出那些話了。
喉頭苦澀,他嘗出了後悔的味道。
他眸色漸漸暗淡下來,幫她把快要掉下來的草莓頭繩重新卷了個圈兒,“畢業以後就回來了嗎?”
他比她大上一歲,當初他的目标也不是H城,而是出國深造,學無止境,他對醫學如癡如醉,在別人看來既枯燥又乏味的實驗他可以研究一整天,只為了幾個細小的數據,而這數據根本就不足以影響整個實驗的走向。
“唔,對啊。”
秦旻則微微勾嘴笑了笑,慶幸道:“那我這次堵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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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零兒走後,離下午就疹時間還早,秦旻則揉了揉隐隐作痛的胃,開了窗,煙瘾陡然犯了,但他不會在診室裏吸煙。
門會大力的推開,司況風風火火的走了進來,一屁股擱在了辦公桌上:“诶,聽小護士們說,今天你的零兒來找你了?你的那個前女友,我記得就叫何零兒吧。行啊,你,一天就能讓她回頭了。”
“現女友。”
“……”司況咂了下嘴:“行,現在應該也沒叫錯,複合了吧。不愧是咱的秦大公子,這泡妞的功力仍在我之上啊。”
“閉上你的臭嘴。”
司況見他神色不虞,識趣的給嘴門上了拉鏈:“怎麽了?胃痛又犯了?”
“你是不是今天中午又光喝咖啡沒吃飯了?”
“你這現女友都來了,你們兩個難道就沒打算吃個複合飯?”
秦旻則頂了頂胃,站起來脫了白大褂擱在靠背上,從抽屜裏拿出了打火機:“你自便,我出去抽個煙。”
司況诶了一聲,拉出了他的手臂,不贊同道:“不要命了?一天天的就知道喝咖啡抽煙,現在不都和好了嗎,你怎麽還這副死樣子。”
他迅速的從他的褲子口袋裏掏出了手機,遞到他臉前面容解了鎖,迅速從通訊錄裏翻號碼:“我倒要看看,你這副樣子,你女朋友還管不管。”
秦旻則正要搶回手機,聽到他這話後卻又不聲不響的坐回了椅子上,不争也不奪,他也挺想知道她知道他這副樣子後,會不會來管他。
何零兒正在樓下等出租車。醫院門口一向來忙碌,私家車在門口等着車位已經排到了外面馬路上,何零兒等了一會,出租車司機打了電話來說醫院門口停不了車,讓她往外走走。
剛入秋的時節,天氣挺炎熱,從地底上冒出來的淡淡黑氣比剛才又濃郁了一些,何零兒踏步過去,黑氣跟在她身後,在後面形成了一條直線。
陽間的鬼差不一定就是鬼,也有像何零兒這樣的大活人,有陰陽眼,被地府判官看中,任命為鬼差,掌管一個地區的收鬼之事,也算是行善積德。
杜啓就是H城的鬼差。
他和幾個臨時調派來的鬼差正圍在一起聊天打屁,視線掃到了跟在何零兒身後的鬼氣,幾乎周圍所有的黑氣都被她吸引了過去。
他碾滅了香煙,捅了捅其他鬼差,示意他們看過去。
其中一個直接飄了過去,蹲在她的腳邊研究,剩餘的幾個也沒忍住,一個個的跟着飄了過去,繞了何零兒一圈,指着她的腳議論。
“你說他們為什麽要跟着這個小姑娘?”
“這可不是好事,這些黑氣是地府特許的,先出來探路,可他們現在都跟着她,晚上地府大門一開,他們全都會跟着這個小姑娘了,那這個小姑娘能有幾條命被他們吸的?”
“那怎麽辦?”
其中一個年長者捋着長長白白的胡子說道:“要不,我們就派一個人跟着這位小姑娘保護她吧,唉,你踩着老小子的胡子了。”
正在這時,何零兒也學他們那樣蹲了下去,五六個腦袋鑽在一起,聲音軟軟的:“你們在商量怎麽保護我嗎?”
幾個鬼差驚愕的差點掉了下巴,年長者的胡子都被他一時手抖拔下了幾根,他顫顫巍巍的拿着幾根胡子擡頭看着小姑娘。
“你看的見我們?!”
何零兒眼睛笑的彎彎的,小酒窩深深的:“對呀,我連這些鬼氣也看的見喲。”
杜啓慢騰騰的走過去,“你是陰陽眼?”
何零兒不置可否:“我還是捉鬼師呢。”
杜啓挑挑眉,看了她一眼,未置一詞。
何零兒從他眼裏看出了輕慢,不服氣道:“你少看不起人了,我可厲害的很。”
“哦,厲害。”
好敷衍。
何零兒鼓着腮幫子不說話,倒是幾個鬼差看不下去了,“你好好的欺負人家小姑娘做什麽,你年紀大的都能當人家爹了,怎麽一點氣量都沒有。”
杜啓三十有二,但他的這張臉确實長的要比實際年齡要大那麽一點點,無他,他那一臉的絡腮胡,足足給他長了不下五歲。
何零兒沒理他,看了眼正停在路邊的出租車,笑嘻嘻的和幾個鬼差道了別,就要跑過去坐車,黑氣翻騰,也跟着她跑到了出租車旁。
杜啓幾大步走到了車邊,扣住車門,看了眼前面的司機,沉着嗓子叮囑了句:“不想要出事的話,今晚就乖乖呆在家裏別出來,你也看到了,今天這黑氣非比尋常,不管你有多大的本事,今天也不能逞強的時候,你這樣的小天師我見的多了,本事沒有,口氣挺大。”
何零兒就沒見過這麽狂妄自大的人,她拉過了車門,板着臉猛地關上了,杜啓的手被車門夾個正着,痛的臉一黑。
何零兒才覺得解了些氣,搖下車窗沖他做了個鬼臉:“你才有口氣呢,熏死人了。”
司況的電話就是在這個時候來的。
何零兒劃下接聽鍵,喂了一聲,就在這時,周圍人一陣喧嘩,有人大聲高喊:“有人跳樓啦!”
随後很沉悶的一聲重物落地聲,像是砸在人心裏,何零兒沒聽清手機裏對方說了什麽,正想讓對方再重複一遍,電話就被挂了。
“……”什麽情況,說句話也不等對方應答的嗎?
出租車還沒起步就被堵在了醫院口子上,杜啓快速的跑了回去,何零兒從窗口查看情況,剛才的那些鬼差全都不見了蹤影。
何零兒感覺到有哪裏不太對勁。
她掃視了下周圍的一切,人群因為剛剛那陣哄鬧,全都擁擠着想進醫院看熱鬧,門口的保安立刻圍成了一條線,制止着無關人群的進入。
這樣一來,這條道上更堵了。
等了半天,路還是堵的死死的,司機無奈了:“小姐,這條路看情況短時間內通不了,要不你換個地方換輛車?這麽光開着打着表,你也浪費錢不是。”
何零兒按照計價表上的錢付了車費,下了車。
一下車,她就知道哪裏不對勁了。
醫院一圈的黑氣全都湧進了醫院,原本跟着何零兒的那些也都在地面上像被風吹了一般進了醫院。
醫院裏有惡鬼正在吸收黑氣,壯大能量。
作者有話要說: 後悔了?呵呵,有你悔的。
各位小仙女們不來捧捧場嗎??
我超會誇人的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