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靜靜抱了一會。秦旻則不再鬧她,安靜的問:“想出什麽來了?”
何零兒把頭靠在他的肩膀上,太陽緩緩升起,從車窗裏平移進來,她看了一會才說話,語氣頗有些何式小驕傲:“她的能力和我不相上下吧,如果她要不藏在後頭,光明正大的出來讓我打,我小半天就能把她解決了。偏偏她就喜歡躲着,在花回村喜歡躲在我們摸不着的村子裏,在這裏又喜歡躲在我這身體裏,我總不能把她從我身體裏抓出來吧,萬一抓錯了可怎麽辦。”
秦旻則:“……”
“在花回村她就一直在觀察我們,其實本來她是想抓着另外的人下來的吧,可誰知道你掉下來了,我又下來了,她破罐子破摔的把這鬼機會給我們了,上次自從我反抗一次後,她就更連出來都不敢出來了。縮頭烏龜,她怎麽不知道這伸頭一刀,縮頭也是一刀的道理呢?”
秦旻則:“……”
“第一夜她還跑出來給我看她那還沒我美沒我白的肩膀,我倆都是女的,還搞個猶抱琵琶半遮面,我也得自我反省一下,被她勾引成功了,只顧着看肩膀了,等反應過來她人已經跑了,跑的倒快。”
秦旻則:“……”
何零兒調整了下姿勢,說:“嚴慈說的嚴瀾住的那屋子有些詭異,不知道和嚴瀾這事有沒有關系,我在的時候确實覺得荒涼的有點過份,雖然裝修的很好,但人住着陰森森的,東西堆滿了整個屋子,卻也像是個沒人住的鬼屋。”
她頓了下,仰臉看了眼秦旻則:“你這什麽表情?”
秦旻則低頭對着她,深谙新晉男朋友的求生準則:“我覺得你說的對。繼續。”
何零兒沒好氣的哼了一聲,不和他一般見識,只戳了戳他的臉:“我可告訴你啊,你這身份上任才沒多久呢,滿打滿算也就幾小時,這座還沒坐穩定你可得提溜着,別惹我生氣,我現在被這鬼搞的心情壞着呢,”她兇狠恨的威脅了一句:“小心我讓你下崗!”
秦旻則親了親她的手指,只笑不說話。
“那我們接下去該怎麽做呢?”
“等着吧。”
行,也暫時沒有更好的解決辦法了。
“走了,再呆下去也沒事了。“何零兒話說完,就想走。
只是才打開門,手被身後的人拉住了。她疑惑回頭。
秦旻則拉着她,目光定定看着她,不說話。
何零兒眼神示意:還有事?
秦旻則沒動。
既然沒事,何零兒抽了抽手,繼續下車,無奈手被拉的緊,抽了幾下沒抽出,只能回頭,這回眼神兇了點:有事就說。
可是秦旻則突然成了個悶葫蘆,兩個眼神下去也沒能打出一個屁,只是嘴角下撇了點,漆黑的眼睛閃爍了點光。
何零兒看着他,突然一個福至心靈,攀着他的手往上走,爬過去在他嘴上親了一下,“行了吧。”
秦旻則揚眉,終于有點滿意的表情了,摸了摸被她親過的嘴唇,“以後自覺點。”
何零兒扯他臉,把好看的一張臉扯成了一張大餅,連細長的眼睛也被拉成了一條線,她咯咯笑:“啰嗦。這回真走了。”
秦旻則點頭,目送她下來,把配的藥遞給她:“我在你身邊留個人,你有事馬上讓他來找我。”
“知道啦。”何零兒潇灑一揮手,頭也不回的提着藥走了,頗有些渣男幹完提褲子就走人的風範,秦旻則一直看着她的背影漸行漸遠,等見不着人了,才低頭笑了笑,坐回車裏。
沒一分鐘,在外抽煙買板栗的司機很自覺的回來了。
秦旻則敲敲座椅,對司機說:“把板栗給零……嚴小姐送過去。”
他記得零兒似乎是很喜歡吃這些難剝又甜的要命的小零食的。
司機很上道,知道是直接送到嚴府的。
***
秦旻則回去的第一件事就是把滿櫃子的衣服都扔了,然後換了一批新的。
他這有點遷怒的意思,零兒臉上的傷痕雖說帶不走也留不下痕跡,但只要何零兒回來,她就能當下感受的痛。
本質上,她和嚴瀾是兩個人,雖然在外人看來,所有的樣子都是嚴瀾,不管是臉還是身材。
何零兒在的時候也只有她自己和秦旻則才能看出是何零兒本人的樣子,除了那頭長發。
秦旻則承認,他有點想念那頭小卷毛了。
他手撚了撚手上從零兒頭上帶下來的那根長發,看了一會後在自己的手腕上綁了一圈。
黑色細小的發絲幾乎肉眼看不到,綁在手上只短短一瞬,便沒了蹤影。
他怔愣出神,想起今早在車裏的那些個吻,又低聲的笑出來。
陳新隐秘的站在邊緣角落裏,頭不敢擡,眼不敢看,耳不敢聽。
***
嚴瀾被秦二少當場扔出門外的消息傳的沸沸揚揚,嚴家所有人看何零兒的眼神又多了一些輕蔑。
只要她出現,原本還在笑嘻嘻聊天的衆人就會發出“噓”的一聲噤聲。
何零兒臉皮有時候挺厚,反正都是一些早就死了的鬼鬼怪怪,她眯了眼內心想着開陰陽門把他們所有人都連成串的扔進去,才解了氣,笑嘻嘻的沖他們揮手打了聲招呼,坐下吃早飯。
只是這一坐下,嚴慈嗤了一聲,輕罵了句不要臉,乒乒乓乓一通發脾氣,甩起了臉,一推凳子站了起來,指着何零兒的鼻子罵:“你怎麽還有臉來我們嚴家,因為你,我們嚴家的臉都被丢盡了。”
嚴肅在邊上剝着蛋殼吃着蛋。
何零兒頓了頓:“……哦。”
嚴慈氣急,她就從沒有見過這麽不要臉的人:“你識相的就應該立馬滾出嚴家,當初是我哥因為你要成了秦二少的人才讓你進嚴家門的,現在你都被甩的,怎麽還有臉坐在這裏,你不覺得大家都不歡迎你嗎?”
何零兒吃了半根油條,突然就沒了胃口,把油條一扔:“不覺得。”
“你……”嚴慈臉漲紅,只恨不得自己現在力氣大,能把她拎起來扔出門外,她轉向邊上不說話的二哥,指派他:“二哥,你把她扔出去。”
何零兒在心裏冷笑,以前是多少忌憚一些秦旻則,他們才每天給她使絆子,暗地裏嘲諷,現在是明着要扔她出門了。
她本來對嚴瀾把她帶來這裏,又讓她受些無妄的災害而憤憤不平,現在卻又忍不住有些同情她了。
何零兒畢竟不是她,沒法更深層次的感同深受,這些人頤指氣使或冷嘲熱諷,她都可以不放在眼裏,但那個時候的嚴瀾可就未必了。
被人強占了身子,又被前幾天晚上當衆的抛棄侮辱,連路邊的小攤販都敢出言調戲她兩句,嚴瀾在這個城裏過的日子可想而知。
何零兒看向嚴肅,嚴肅扣扣耳朵,悶不作聲,而後把桌子上的碗全都掀在了地上,瓷器碎裂的聲音讓嚴慈一哆嗦:“二哥……”
“吵吵吵,一天到晚吵吵吵,大哥不在家,這個家你們作主了是不是,安安生生吃頓飯行不行,要不要給你們個戲臺子,每天在上面唱着別下來?!”他眉目間全是燥,看向何零兒:“自從你來這個家,這個家大吵小吵就沒停過,你做什麽戲子唱什麽戲,不如我們把整個家都留給你好不好?!”
何零兒:“???”
真不愧是是一家人,她就差夾着尾巴做人了,可錯的還是她。
她想替嚴瀾辨別兩句,可想想又沒必要,她這身份地位,說什麽錯什麽。
嚴慈本來被嚴肅吓到,一聽他的話全是向着她們的,挑釁的看着何零兒,吩咐邊上的人:“把她的東西去收一收,讓她回自己的戲園子裏去住。”
何零兒看着幾個人應了聲就走出去了,呆呆的站在原地,她覺得臉頰有些濕,一摸,竟然是眼淚,她心下一驚,等眼淚越掉越多,她根本無法控制的時候才有些恍然,想必這些都是嚴瀾的情緒。
她看了一眼鐵青着臉的嚴肅,也許嚴瀾是想讓他求助了,嚴肅別開了頭不作聲。
紅圓是沒法住人的,以前是有幾個屋子留給幾個當家花旦,可後來黎紅發現她們常帶一些老板回來在紅園裏颠鸾倒鳳,熏了一屋子的臭味,他便把所有的屋子都鎖了,現在也都放滿了戲服工具之類的。
好在,就在這個時候,嚴格風塵仆仆的回來了。
他看着這屋裏的狼藉,再看一眼默默站在一邊哭的人,就知道發生了什麽事。
“荒唐!”他擰眉罵嚴肅,“誰允許你們趕人了?”
他沒給兩人說話的機會,呵斥着傭人把嚴瀾的東西拿回房間,以後不許家裏人再提起趕人走的事情。
嚴瀾這才止住了哭,怯生生的看着嚴格。
嚴肅在邊上嗤笑了一聲,頭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傭人幾分鐘把客廳打掃幹淨,又重新端了一份早餐上來。
嚴格脫了西裝,卷起袖子,坐下後拿勺子舀了一口白粥,才擡眼看嚴瀾:“坐下一起吃吧。”
嚴瀾愣了下,眼眶又有些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