喲,敢情還是位色中女惡鬼呀。
何零兒看不過去,“喂,這位姐姐,你長的這麽美,找誰不好,非得找上他呀。”
琵琶聲戛然停下,女鬼飄飄然落下,伏在男子身上,聲音婉轉柔細:“宋郎說過會來找我的,可是他食言了,我等了她幾百年,他也沒來找我,樓裏的姐妹都說他考上了狀元娶了公主再也不會回來了,可是我卻不相信,他當初說的話那般情真意切,怎麽可能是假的呢?”
何零兒暗自翻了個白眼。
“老趙說了,哦,老趙就是一個歷盡風霜的老男人,他說這男人說的話就像大黃狗放的屁,又臭又熏,放過就散,只有傻女人才會信。”
牡丹香味一瞬濃烈了起來,如煙在男子身上調轉了方向,直直的朝何零兒飛來,何零兒四肢動彈不得,睜着一雙圓溜溜的眼睛眼看着女鬼把臉抵在了她的臉上,眼框裏黑洞洞的,裏面壓根就沒有眼珠!
“唉呀。”何零兒吓的一激靈,緊閉了下眼睛。
“你也覺得我這副樣子很醜嗎?”
如煙的聲音近在咫尺,何零兒能感覺到她的身體正在急速的降溫。
她不敢看她眼睛,眼珠子飄來飄去的落在她身後躺着的男子身上,男子的頭動了動,交握在胸前的手放在眼皮上搓了搓,何零兒睜圓了眼睛,不動聲色的說着話:“你這眼睛是怎麽沒的呀?”
“大火燒了水湘樓,我逃的慢了點,被砸下來的橫梁砸到了眼睛。”
“那床上那位是誰?”
“宋郎呀,我等了她這麽些年,他終于來找我了。”
何零兒噗嗤一聲笑,兩個小酒窩可愛的很,“可是你一個女鬼不好好去投胎,就為了一個男人留在這裏幾百年,最後又抓了一個倒黴蛋被你困在這裏,我真不知道是說你慘還是那個倒黴蛋慘一點了,你仔細看看,那個人與你的宋郎又有哪裏相似之處?”
女鬼停頓了一下,全身氣勢乍然凜冽,大紅嫁衣獵獵吹起,她臉上空洞洞的眼睛裏流下血淚,襯着蒼白的臉觸目驚心。
“我等了你數百年,你為何不來找我,是不是真如她們所說,你有了榮華富貴,就抛棄了我,可是我願意當你的小妾的,只要你願意娶我,只要你讓我留在你身邊。”
牡丹香濃郁,大紅燈燭火焰閃爍,如煙的手指倏爾長出了長長的黑指,掐着何零兒的脖子,橫眉龇牙,面目猙獰。
床上男子掙紮着掀開了被子,想要過來,被如煙一掌心掀翻了回去。
她扭頭張大了嘴咆哮了一聲:“我知你不是宋郎,可誰讓你們長的如此相像,你以後就當是我的宋郎吧,我們生生世世在一起。”
何零兒掌心醞釀着,“嘿,門口那青黛不是說你是為了重建水湘樓才執意留在這的嗎?怎麽你卻只是為了一個男人?”
如煙怔楞一瞬:“青黛?”
突然,窗口閃進一道青色的影子,正是那青黛,她施施然飄落在如煙面前,“姐姐。”
如煙放開何零兒,猛地撲向了青黛:“你騙我?!”
青黛身姿輕盈的往後避開她:“姐姐怎能說騙,當初是你說的甘願做宋郎身邊的小妾,而宋郎卻從頭至尾只是在同你虛與委蛇,沒有半點真情可言的。”
何零兒聽的津津有味,同門厮殺,還是為了一個男人,她其實好想讓她們暫停一下,她想出門去買包瓜子果仁茶水來慢慢聽的。
她偷偷溜到床前,男子被這女鬼傷的不重,臉被被子擋住了,身上只穿着一身黑色的絲質睡袍,面料上乘,緊貼肌膚,何零兒看的臉熱。
這身材,還挺不錯吶。
趁兩鬼鬥嘴的空隙,何零兒想把人弄到外面安全地帶去,這可是老趙說的金主爸爸,金貴的很,萬不得出現一點岔子。
她想推他胸膛把他叫個幾分醒出門,一摸上去才覺得這手感……
好啊!!
很結實,硬邦邦的,肌理順暢,何零兒的手不自覺的又wangxia yanshen ,八塊腹肌,溝壑明顯,卻又不誇張。
何零兒的手摸到neiku邊緣,思想一鬥争,暗罵了自己一句,又一路摸了回去到了他胸膛處,過足了手瘾,嘿嘿一笑後才推了幾把:“嘿,醒醒。”
叫了幾聲,男人悶哼了一聲,她慌忙捂住他的嘴:“祖宗诶,聲音輕點。”
可是已然來不及了,如煙聽到這裏的動靜,何零兒猝不及防間又撞上了她黑洞洞的大眼框子,她眉頭皺了皺,一伸手想把男人扶起扔到門外,如煙卻以眨眼的速度移了過來,“你想帶宋郎去哪?”
青黛嗤笑一聲:“好一個宋郎,可宋郎的心中根本沒有姐姐。”
如煙心中銳痛,長長的指甲翻轉着來抓男人,何零兒兩指彎曲放在嘴邊吹響一聲口哨,不過幾秒的功夫,窗口丁零作響,飛進一個紫色的銅鼓模樣的法器。
紫鈴铛卷着萬頃力量撞向如煙,如煙狂叫一聲,被擊飛到牆角。
何零兒轉向青黛,“是你毀了水湘樓?”
青黛嬌俏一笑:“宋郎想要和奴家雙宿雙飛,可姐姐明知宋郎與她無意卻非要橫插一腳,水湘樓是姐姐的命,只有毀了它,她才能無暇再顧及到我與宋郎。”
何零兒的小卷毛被她紮成了一個小啾啾,她眉頭深深的擰成一個疙瘩,紫鈴铛盤旋在半空中,等待着主人的發號施令。
“你這個壞女人!”何零兒簡直要氣死了,她就沒見過這麽惡毒的女人,“紫鈴铛,給我打死她!”
紫鈴铛飛速的旋轉着,得了主人的命令後高亢的上下颠簸了兩下,随後周身迸發出紫色的光圈,急速地朝青黛沖去。
“何零兒?”
突兀的,一個男人略帶猶疑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何零兒手勢猛地頓住。
紫鈴铛堪堪停在了青黛臉前,像是有些疑惑主人的突然停止,慢慢的轉了兩圈後又上下點了點,光圈消失。
就在這功夫檔,青黛一個轉身向窗口飛去,眨眼消失在房內。
“诶——”何零兒跑到窗口,如煙設下的結界已破,被長久困在此處上百年的魂魄一個個的四散,籠罩在小區上空的黑霧散了大半,太陽直射進來,來不及躲避的魂魄像水蒸氣一般的消失了。
靈力源源不斷的充斥進來,淨化了剩餘的黑霧。
何零兒嘴巴鼓鼓。
“何零兒!”
“幹嘛啦。”
何零兒心裏正為這聲音的突然出現打斷了她而放跑了青黛生着氣呢,一跺腳轉回了身,男人還是穿着那身黑色的絲質睡袍,坐直了身體,因為被如煙控制了一段時間,臉色有些蒼白。
何零兒慢慢的瞪圓了眼睛。
“秦……秦……秦旻則?!”
何零兒不可置信的尖叫出聲。
秦旻則緩慢的站直了身體,久困于床,讓他的動作看起來病殃殃的,睡袍下擺略有些褶皺,他有些不适的輕皺了下眉頭。
秦旻則長的很好,何零兒大學的時候就知道,學校裏幾乎每一個人都認識他,上至退休在家白發蒼蒼走路都颠簸了的老教授,下至院長六歲門牙掉光說話漏風的小閨女,就連他去食堂吃飯,打飯大媽也會看他長的好的份上給他多打一份米飯。
何零兒一向來對美人毫無抗拒的能力,大學時候一見秦旻則深似海,從此美人皆路人,屁颠屁颠的跟在他身後招搖過市。
就算他是醫學系,她是獸醫系的。
他是正兒八百的以理科全市狀元的名次進的學校,她是在高考前夕還熬夜抓鬼最後運氣爆棚地被調劑到了獸醫專業。
S大醫學系全國聞名,獸醫系卻是全國墊底。
以至于獸醫系的學生個個埋首低調的走路,只有何零兒每天樂呵呵的。
秦旻則一步一喘氣的終于走到了何零兒面前。
牆角的如煙死氣沉沉的倒在那裏。
“何零兒。”
“啊?”何零兒覺得有些尴尬的撓了撓頭,秦旻則臉色蒼白都還仍然是個美人,自己卻穿着一件連鬼都嘲笑的道袍。
早知道今天是給秦旻則驅鬼,她應該穿上緊身低胸高開腿的戰袍來的。
輸什麽也不能輸陣勢啊。
果然,秦旻則上下打量了她幾圈,打量的何零兒腳指頭都羞恥的蜷縮起來。
“你這穿的什麽東西?”
何零兒鼓着腮幫子,毫無氣勢的瞪了一眼他。
她破罐子破摔的像河豚一樣的一腳踩上了他的腳,推開了他,往門口跑去,拽住了如煙,打開了門:“你家裏人請我來的!你別不識好逮,要不是我,你就死定了!哼。趕緊打錢!”
說完,她飛也似的跑下了樓梯。
秦旻則表情有了一瞬間的慌張,想要去追,卻被突然襲來的虛弱感晃的差點倒下。
“別跑,你別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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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零兒一口氣跑到了小區門口,如煙被太陽灼傷,身形已消失了大半,她在見到青黛後就已沒了先前的篤定,連帶着意志力也散了。
何零兒将她提到隐蔽的大樹底下。
她半飄在空中,神情哀哀。
在何零兒看來,那個宋郎道貌岸然,嘴裏給如煙畫着餅,暗地裏卻和青黛不清不楚的玩着暧昧,青黛被宋郎迷的一夕間火燒水湘樓,燒死了全樓的人,自己也難逃一死,最終被如煙畫結界困住,卻幾百年間都沒有見過面。
何零兒的到來削弱了如煙的結界,青黛得以逃脫。
何零兒以手作筆,在空中畫圈,一道門慢慢顯現,大紅嫁衣逐漸消失。
一聲口哨。
一直跟着何零兒的紫鈴铛圍繞着她轉了幾個圈,它不喜束縛愛逍遙,卻甘願以何零兒的口哨聲為令,認何零兒為主。
“去吧。”
紫鈴铛輕輕碰了碰何零兒的臉蛋,随後朝着山上飛去。
作者有話要說: 杭州的天氣,再撐幾天,馬上要開太陽了!挺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