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鬼——青黛飄在前頭幫何零兒帶着路,何零兒一路踩着滑板車,有青黛帶路,不用掌心火焰,她也能不被黑霧纏上,暢通無阻。
別墅區裏人煙稀少,偶有居民和保安路過,身後也跟着幾個黑影,攀附在他們身上,整個小區死氣沉沉,人人白着一張臉,被鬼提拉着走路。
何零兒指着一路經過的鬼:“這些都是你們水湘樓裏的人?”
青黛:“嗯,那位跟着保安的是龜奴,他身邊的那些是樓裏的其她姐妹。”
“你們沒辦法逃脫這裏?”
青黛聲音嬌柔:“姐姐是我們樓的主心骨,自從媽媽去世後,都是姐姐在操持,供養了我們整個樓的人,她對我們有再造之恩,我們是萬不能做出舍棄她的事情的。”
何零兒東張西望,不小心和幾個鬼四目相對,鬼眼猛然睜大,抛棄了跟随的人想要上前,被她随意燃起的掌心火擊退,幾個鬼叽叽喳喳的圍繞在她身邊,好奇的想要和她說話。
“小姐莫怪,他們沒有惡意,千百年來被困在此地,太寂寞了。”
何零兒:“你們執着是你們的事,可是傷人就是大逆不道了,你們這還說沒有惡意,那我等會收你們的魂魄入陰間,你們可別怪我。”
幾個鬼被何零兒的話驚的連連往後飄,最後飄在空中,議論紛紛。
“你是鬼差?”
“不是。”
“你是捉鬼師?”
何零兒慢條斯理地扯出因為整件衣服都寫滿了工作室名稱和電話號碼而丢臉被塞進褲腰帶裏的道袍下擺:“看不出來嗎?”
“……”鬼們在空中繞着她打圈圈,繼而狂笑起來。
何零兒眯眼,被路過的人嘲笑也就算了,竟然還要被鬼嘲笑,是可忍孰不可忍!
她回去一定要告訴趙功,這衣服實在他媽的太難看了!!!
她以她這一頭卷毛嚴肅拒絕!!
大約是感受到了何零兒的不悅,鬼們識相的止了笑:“你知道在你之前有多少捉鬼師來過了嗎?”
“很多?”
一個小丫頭模樣的姑娘梳着兩個羊角辮,天真的湊進了些何零兒:“有十多個了呢。都被我們趕跑啦。”
何零兒眯着眼笑,她擁有一張極能混淆視聽的臉,膠原蛋白充足,小臉嫩生生的,可愛的想讓人把她藏起來,杏眼圓圓的,清澈見底,加上那一頭自然卷的頭發,像個洋娃娃。
“那你們今天碰我上可慘啦。”
何零兒被青黛帶着在一棟別墅大門前停住,“不過你們運氣好,沒人請我收你們,誰讓你們都太不值錢了呢。”
小丫頭受不了被輕視,十來歲的臉即刻變色,張開了血盆大口,想要吞了何零兒,何零兒笑臉不變,随手扯着脖子上挂着的一張符扔了出去,正貼上了她的額頭,小丫頭痛苦的狂吼一聲,瞬間化成一縷青煙。
青黛和幾個鬼臉色大變。
何零兒苦着臉:“完了完了,浪費了一張符,你知道這符有多貴嗎?”
幾個鬼唯恐她也用符扔他們,一眨眼溜了。
青黛蒼白着臉,看着可憐的很,何零兒見不得美人哭,好心寬慰她:“莫怕莫怕,不收錢我不辦事的,你只要別惹着我,我肯定不會對你下手的。”
青黛聞言臉色更白了。
她盯着何零兒胸前挂着的符看,只覺刺痛難擋,身上的五髒六腑都有被撐破的墜墜感,她柔弱無骨的手才剛頂着劇痛往何零兒胸口探,何零兒卻抓起了道袍前襟,将符遮住了。
她嘻嘻一笑:“你可別碰着它,這符厲害的很,你這麽個嬌滴滴的美人要是不小心傷了留疤了我可罪過大了去了,還浪費了我一張符,老趙得打死我。”她嘆了一口氣,“我們工作室可窮啦。”
青黛抿嘴一笑。
這棟別墅正中頭頂的漩渦中心,黑霧遮天蔽日,像是久居不散的烏雲低氣壓的覆蓋着。
“你們水湘樓是何時被毀的?”
青黛蹙眉心算着:“算不清了,太久了,姐姐看不過去樓裏那麽多姐妹無家可歸無依無靠,執意守在這裏想要重建水湘樓,這幾年幾十年甚至上百年裏,每次一有人來想要在這裏蓋房,姐姐都命我們把他們趕跑。”
何零兒聽老趙提過,這一片區域有鬼祟,一直荒蕪着,可是這裏卻是難得一見的靈力充沛的風水寶地,“那這玺悅灣怎麽建起來了?”
說起這個,青黛便氣惱的臉猙獰了下:“那段時間鬼差到處在追捕我們,姐姐帶着我們東躲西藏的,好不容易才躲了過去回到了這裏,這些四四方方的房子已經建起來了,連人都已經住滿了。”
何零兒嘿了一聲,推門進去:“有人請我收這家的鬼,如果不想被誤傷,就趕緊離開這裏去投胎吧,你們留在陽間的時間太久啦,孽障造的也有些多了,恐怕陰曹地府的日子并不好過,不過沒關系,只要你們态度好一些,幾千年後也許又能投胎了也說不好呢。”
一進門,幾個白色的鬼魅便張牙舞爪的飄了過來,這片地方被遮蔽的陽光都見不到,也難怪鬼怪會白天在外随意的通行了。
何零兒笑嘻嘻的臉頃刻間變的嚴肅了起來,只是她是偏可愛的長相,一嚴肅也是讨喜的很,但她的動作卻是和她的臉千差萬別。
在鬼魅飄至她面前的一剎那,她就着鐵門飛身而起,掌心火燃驟然升起,與剛才的小火焰截然不同,這時她掌心一用力,長達數米的火焰噴射而出,在頂端又被分叉成了兩股,一碰上鬼魅,還來不及叫喚一聲,便煙消雲散。
媽呀!
整個一金剛芭比啊。
藏身于不遠處的一公子哥模樣的少年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咽了一口唾沫。
掌心火收回,何零兒輕巧落地,對着緊閉的門窗揚聲叫道:“你姑奶奶來啦,快快出來受死!”
話音一落,門內跑出一個婦人模樣的人,身上穿着一塊圍裙,衣服陳舊卻顯的很幹淨,何零兒猜應該是這家主人請的傭人。
“是何小姐嗎?”
何零兒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塵:“昂,是我。”
“太太說今天讓我一大早就等在這裏,說會有一位姓何的貴人過來,是你嗎?”
何零兒驕傲的脖子一昂,“說的可不就是我嗎。”
陳媽上上下下的打量這個小姑娘,一點也沒看出來這哪有太太口裏說的貴客的樣子,倒像是個不好好上學逃課出來的學生崽。
她将信将疑的領着她進屋:“這可不是什麽好玩的地方,別領錢不幹活啊。”
何零兒說:“那不能夠。我本領可大啦,既然你們有眼很識泰山的請了我,放心,交給我。”
陳媽看她一身衣服穿的皺皺巴巴的,不太放心的皺着眉頭叮囑她:“少爺自從上個星期來就一直迷迷糊糊的昏睡着,太太請了醫生來看他,醫生還沒進這個門呢就不知道怎麽了摔了一跤,腿都摔骨折了,連着換了幾個醫生都這樣,先生太太覺得事情不對,就請了天師過來,天師說這裏不幹淨,要作法把不幹淨的東西都驅幹淨了就好了。”
何零兒跟在陳媽後頭上了樓梯,“這裏只有你一個人嗎?”
陳媽說:“太太一過來就喊心髒痛,他們這段時間去了另外的地方住,少爺以前不太來這邊,就上個星期來了一次,就一直昏睡着了。”
何零兒:“你不怕啊?”
陳媽:“怕的呀。可家裏就指着我吃飯,太太給了我三倍的工資讓我照顧少爺,我尋思着這三倍的工資一拿到,我兒子明年就可以出國留學了,值當的很。”
越接近那位少爺的房間,黑氣就越是濃烈,何零兒停頓了一會,想起趙功說的話,從口袋裏掏出手機打開相機功能交給陳媽:“麻煩你等會幫我拍個視頻,只管對着我拍就行,你如果不想拍了,就直接把手機架在哪裏對着我就行。”
陳媽接過手機,越看越覺得太太這回有可能是被江湖騙子騙了。
但她還是把鏡頭對準了何零兒,何零兒對着鏡頭比劃了一個手勢:“我要進去了,裏面極有可能是只道行有幾百年的惡鬼,請大家跟着我們的鏡頭随我一起進去探個究竟,如果各位有任何請求,請認準我們功成名就工作室。”她對着鏡頭轉了個圈:“我們的電話號碼是138XXXXXXXX。”
陳媽的手抖了抖。
“拿正拿正,我要進去了。”
何零兒深吸了一口氣,掌心祭出一團金黃色的火焰,一手擰開了門把手,裏面忽然一股猛烈的風吸住了何零兒,何零兒整個人被吸附了進去,随後門“哐”的一聲在她身後關上了。
“诶,”何零兒正想回頭去開門放陳媽進來拍攝,那股強烈的風将何零兒緊緊的頂在門框上動彈不得。
一襲濃烈的牡丹香四溢在房間內,哝哝細唱帶着淡淡着的憂愁随着琵琶聲聲聲落地。
“思君不見君,心裏思切着郎君,盼郎歸來……”
何零兒眯眼細看過去,床上一男子躺着,被子工整蓋在胸膛處,雙手交握,臉……看不清,而在他的頭頂,赫然飄着一位彈奏着琵琶,聲音哀怨,身着大紅嫁衣的女鬼。
喲,敢情還是位色中女惡鬼呀。
作者有話要說: 躺着的那位就是我們的男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