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2 章 今天和好了嗎

陸家人今天設下這個鬼打牆本意只是想在這莊園裏探一探虛實,早上一幫人來了,被安置在了這間房子裏,中間除了幾個傭人上了些餐食飲品的,梁家人一個都沒見着。

捉鬼大家尤其是陸家,收費昂貴,與權貴豪門關系密切,何曾受過這等怠慢,陸昌柄耐着性子差遣了幾個小輩去詢問了下,均被三言兩語打發了回來。

想拂袖而去,但想着另外幾個房間裏還等着其他的同行,他這一走,最後得利的必定是其他人,梁家消息壓的下,卻也擋不住街頭巷尾的長舌之人,一傳十,十傳百的,都知道梁家神神秘秘的請了很多人。

至于這些人是幹什麽的,長舌之人不知道,但內行人都知道。

陸家是絕對不會放過任何一次可以光耀門楣的機會的。

何零兒就是在這個時候進來的。

恰好被惹了一肚子氣無處遷怒的陸昌柄施了點小手段,見着他們迷的團團轉,心裏的氣才算歇了歇。

門被撞的砸在了牆上,又因慣性彈了回去,一只腳踹了上去,陸奇霜氣勢洶洶的闖了進來,身後跟着秦旻則和何零兒。

“陸四叔真是老當益壯,一把年紀了還學年輕人耍狠。小心折了您的小腿骨。”陸奇霜皮笑肉不笑,靠着門框。

這話一出,一室的幾個小輩都面色各異的憋了一臉笑。

陸昌柄臉一陣黑一陣白,他年紀确實大了,骨質疏松,前斷時間晚上起夜上了個廁所,剛脫了褲子就摔倒了,小腿骨折。

這事淪為陸家笑柄,有許多人沖進去的時候他正憋紅了臉死命的穿褲子。

陸家從很多年前就已經分家,陸昌柄排行老四,人稱陸老四,但這個不怎麽好聽的名號也只有老大老二老三能叫,其他人都只能恭恭敬敬的叫他一聲陸四叔。

何零兒從陸奇霜身後探出個頭來往裏張望,她被趙功帶出來的時候她還挺小,抽了條長了開,模樣也只能依稀看出點小時候的影子。

她不知小腿骨的典故,聽了陸奇霜的話視線就下移到他的小腿那好奇的多盯了幾眼,這幾眼就像是滾燙的開水澆到了陸昌柄的腿上,他提着拐杖又是重重一敲,瞪着何零兒像是要活剝了她。

何零兒小時候在陸家時怯生生的一見他就怕,小姑娘心思敏感,老趙長時間外出工作,留她一人在陸家,說是給了她一個避風港,但更像是寄人籬下。

陸昌柄是那時開始叫她野種的。

每回他一叫,她就龇牙咧嘴的想要上去和他拼命,陸昌柄就裝模樣的以家法之名打她板子,她眼淚在眼眶裏打轉的也不肯求聲饒,等老趙回來才撲進他懷裏哇哇大哭,似乎所有的委屈到這裏才得以宣洩。

陸奇霜眼見着陸昌柄的火氣越來越旺,正想按着何零兒的腦袋讓她去另外的房間,秦旻則比她動作更快的拉了她的手帶到了懷裏,走到前面,平淡的叫了一聲:“陸四叔。”

陸昌柄目光從何零兒身上撤回,眯着眼睛看了眼他。

年輕人身上有着一股淩厲的氣勢,周身都偏冷,挺拔的身姿在這一室都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陸奇霜驚奇的陸昌柄瞬間斂去了一身的火氣,偃旗息鼓的走到沙發上去閉眼假寐。

何零兒更是驚訝的眼睛在秦旻則和陸昌柄身上來回打着轉,無奈兩人突然像是鋸嘴葫蘆,一字不發。

***

因着陸昌柄不說話,其他人都不敢說話,但何零兒和陸奇霜不是其他人。他倆聊的挺歡。

期間被梁家請來的其他捉鬼人士也來串過門子,大家互通了下有無,也被這梁家人的态度搞的有些摸不着頭腦。

一個寸頭男看了眼沙發上的陸昌柄,大着膽子摸到何零兒旁邊叫了聲:“零兒。”

一聲零兒,秦旻則在邊上抛了個眼神過來。

寸頭男毫無所覺,笑嘻嘻的,“你還記得我嗎?以前你來陸家的時候我們還一起跟着陸二叔出去捉過鬼的。”

這誰記得住?

但是何零兒不下人臉面,她只是略一思考就點了點頭,裝着一副久別重逢的驚喜樣。

寸頭男見她記得自己更開心了,自己絮絮叨叨的說起了小時候的事兒,他這話匣子一打開,室內的其他人都呆不住了,也跟着過來開始敘舊。

說是敘舊,也僅是因為在室內悶了一天乏了無聊了,好不容易來個可說話的,都憋不住了。

這些人幾乎都是陸家小輩,陸家五兄弟下生的所有子嗣除了一些沒天份的,基本都會學一些法術技能。

“你們在這呆了大半天了?”何零兒問。

“可不是,”穿着黑色骷髅頭的年輕人回頭看了眼看似睡着的陸昌柄,輕聲說,“我們早上五點不到就被薅起來了,結果另外一些人到的比我們更早,大家相互都尴尬的不行,這都還能裝模作樣的一起坐下吃頓早餐呢。”

“梁家那邊沒動靜嗎?”陸奇霜問。

一個子很高但瘦的像是沒有一點肉的人搶着回:“完全沒有,從早上到現在,別說梁家人,網上說梁家養了八只狗,我們都沒有聽到叫一聲。”

何零兒突然想起來秦旻則是來看病的,但具體是看誰的病他沒說,她問道:“你是來看病的,這他們也能耽誤嗎?”

秦旻則眼眸子閃了閃,說:“他們要是覺得耽誤不起,自然就來找我了。”

“當——”一聲。

房裏的一口有些年代感的擺鐘時針直指向“3”。

何零兒只覺得這裏處處都透着怪異,狐疑的看了眼秦旻則,似乎在思索着什麽,但還沒來得及想出什麽,先前那個寸頭突然叫了一聲:“快看!”

衆人刷的一聲頭轉向了窗邊,天空碧藍如洗,但突然像是有一層透明的保鮮膜緩慢罩下來。

瘦高個一驚,直覺如果被這套住就會逃不出去,他從口袋裏掏出了一枚符紙從窗口扔了出去,符紙遇風變大,竟變成了一平方米左右大小的符,瘦高個匆忙之中只來得及喊了聲“我去過去看看”就一腳踩上了符紙。

符紙晃悠了下,連帶着瘦高個都整個人踉跄了下,陸昌柄這時候悠悠醒轉,轉頭見着瘦高個整個人像是倒挂的風筝扒着符紙的邊緣往下墜,氣的腦門子青筋直跳。

“這個混賬玩意!是去送死嗎?!”

話音剛落,那符紙就像風筝遇到了狂風,急卷了幾個圈直往上沖,瘦高個驚恐之下緊緊的抱着符紙但也被甩的松了手。

窗邊擠滿了人,有不少帶着來見世面的小輩發出驚呼聲。

但誰也沒敢在這種敵未明的情況下貿貿然出去營救。

那層先前看到的透明膜仍然在緩緩往下罩,瘦高個的身影和尖叫聲像是風卷着樹葉嘩嘩作響,打着轉轉,卻始終脫離不了那層膜的掌控。

瘦高個很拼命的跩着符紙的邊緣,努力的想把自己垂挂在下面迎風搖蕩的身體跩上去,可“風”似乎清楚的看到他的每一個動作,在他每次有一點小成功時一陣反面的風掀了他,讓他前功盡棄。

何零兒目不轉睛的看了會兒:“似乎在逗着他玩兒。”

秦旻則點頭表示同意。

陸昌柄眼神銳利的盯着像是被耍的猴子的瘦高個,胸膛起起伏伏,氣血翻騰。

所有人都這麽看着他們陸家的小輩在外面被不知明的東西耍的團團轉,這不是在當衆打他們陸家的臉嗎!

他氣沉下去,對着外面吼:“玩夠了趕緊給我滾回來!”

這話一出,衆人神色各異。

一個捉鬼師被當着衆人面像猴子一樣耍,被陸昌柄說成了在玩,其中什麽意思大家都明白。

只是陸昌柄好歹是陸家長輩,雖然許久不見他出山了,可大家還是因為陸家或多或少的忌憚他,也願意給他這個面子。

可何零兒不忌憚他,她還記着剛剛陸昌柄設鬼打牆的仇呢。

她嬌俏的笑了下,像只小狐貍,說:“陸四叔,我看陸大哥是玩的太開心了,并不太想回來哦。不然,你去帶帶他吧。”

陸昌柄臉色難看的盯了她一眼,像捽了火,可他一看到秦旻則極淡卻也帶着極重的侵略性的目光,他氣不上不下的卡着,沒理何零兒明目張膽的挑釁,只對着骷髅頭說:“這次回去後讓陸盛自己去領家法。”

陸家家法,不吃不喝跪陸家宗祠六小時,接着再去捉十個小鬼煉化,最後把煉化出來的怨氣制成符。

陸盛功夫不到家,煉化小鬼這一步極有可能會花費相當長的時間,一般情況下,這家法還挑人,輪不上陸盛這樣的人去領。

骷髅頭想說話,看着陸昌柄,卻說不出。

他顯然已經氣的忘記這茬了。

寸頭男想了想,說:“四叔,我去把陸盛帶回來吧。”

話音剛落,遠處爆發出了一聲如雷般的吼叫聲,陸盛往薄膜的邊界猛烈的撞了過去,風聲停止了,陸盛也終于在符紙上趴穩了,大家眼睜睜的看着那層薄膜軟軟的随着他不停的撞擊而有了彈性,陸盛狂喜,不再撞,而是想直接沖出去。

接着,衆目睽睽之下,薄膜真像一層柔軟的塑料,在陸盛出去的地方極具延展性的被拉伸了。

最後,像是被包裹住了,從最開始的看不真切,到最後徹底消失了。

憑空消失了。

Leave a Comment

發佈留言必須填寫的電子郵件地址不會公開。 必填欄位標示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