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章 (20)

玥笑了笑,又看向樸予師,腳步突然頓住,臉上的表情也僵住,似是很驚訝。

樸予師看到蔣菲菲,立刻走出房間,把門拉上,把起子直接塞到戚玥手裏,“戚玥,你先回房間去,我找菲菲和林栖兩位靓女還有點事。”她說完,拉着蔣菲菲又跑回三層甲板去了。

戚玥拿着起子回到房間,開始修玩具車。她原本以為很簡單,沒想到也折騰了差不多一個小時,還不小心劃破了手,才修好。她修完車,開始收拾東西,聽到三層甲板好像有人在争吵。她拿着起子,立刻跑上樓,想要上三層甲板去看看。

她剛走到二層,樸予師房間的門突然打開,她看到戚玥,臉上一驚,随即露出笑容,“戚玥,我正想找你呢。”

“上面誰在吵?你不去勸勸她們?”戚玥感覺這裏簡直一團亂。

樸予師無奈地搖了搖頭,“應該又是菲菲和林栖又在争吵。我搞不明白,林栖這麽溫婉的個性,都會被菲菲氣得跳腳。菲菲那張嘴,實在太毒了,說話毫不留情面。不知道讓她們之間這樣競争,是不是不好。但我也沒辦法,Sam只有一個。”

戚玥不置可否,蔣菲菲和林栖都已經年過三十,有恨嫁心理,也不足為奇。

三層甲板上的争吵聲持續了一段時間,蔣菲菲的聲音很大,她偶爾能聽到幾個短句,“怎麽能這樣?”“太過分了!”并且一直在重複這兩句,聽起來好像很憤怒。

戚玥想想還是不要去摻和這樣的事,萬一蔣菲菲把她也當成競争對手,這場混戰估計就更恐怖了。

“戚玥,實在抱歉,船可能沒那麽快靠岸。不過你放心,你在游輪上,所有的吃喝都由我們公司提供。我這幾天太累,我想先睡會兒。等我起來以後,我們一起吃晚飯。”

戚玥看了她一眼,果然,樸予師頭發淩亂,睡眼惺忪,看起來确實很疲憊。她雖然聽到船沒那麽快靠岸,心裏很不悅,又不忍心再責備她,想要把起子還給了她,門卻已經關上。

戚玥記得樸予師說過,起子是蔣菲菲的,她也知道蔣菲菲就住在斜對面的房間,她走過去,索性把起子放在了房間門柄上,一會兒蔣菲菲下來,自然就可以看到。之後,她就轉身下樓去了。

戚玥回到房間以後,甲板上的争吵聲已經沒有,四周又變得很安靜下來。她沒什麽事做,又回到在床`上睡覺。一直到吃晚飯的時候,樸予師來叫她去吃飯,她才起來。

戚玥在三樓的餐廳裏看到了林栖,她也在吃晚飯,還有其他三個工作人員,黃兵也在。唯獨沒有見到蔣菲菲。她随口問了一句,“樸總監,為什麽蔣菲菲不在?”

“她啊,大概下午吵得太久,累了吧?她跟我說過晚飯她自己解決。”樸予師一邊給她夾菜,一邊回答。

戚玥看着樸予師,“樸總監,不管你們要做什麽,只要是合法的,我沒意見,但不要滋生事端,鬧出人命來。蔣菲菲只是性格直一點,人也不壞。吃完飯,我們一起去看看她。”她說完以後才意識到,她好像又忘了,她現在已經不是警`察,卻表現出警`察慣有的行為習慣,包括說話的口吻。她心裏有些黯然。

樸予師也答應了,兩個人很快吃完,一同去了蔣菲菲的房間。

蔣菲菲的房間果然也在二層,樸予師的房間斜對面,215號房間。房間門口挂着“休息中請勿打擾”的免打擾牌。

戚玥猶豫了一下,輕輕敲了兩下門,“蔣菲菲,你在裏面嗎?為什麽不吃晚飯?船沒那麽快靠岸,你現在不吃,晚上會餓。還有,我下午把起子放在了你門口,你看到沒有?”

許久,房間裏才傳來回答的聲音,“拜托,少來煩我!”

戚玥氣得差點拿腳直接踹門。這女人還真是欠揍,說話客氣一點會死人嗎?她還真以為她是高冷女王?她高冷,她心裏舒坦,別人卻要被她憋死!

當然,她也只能在心裏腹诽,她感覺頭有些暈,不知道是不是被氣得,轉身就下樓去了,也沒跟樸予師打招呼。

戚玥回到房間,感覺頭很沉,倒頭就睡。

她醒來的時候,竟然已經是第二天下午,并且,她是被急促的敲門聲吵醒的。她揉着吃痛的頭,下床,走到門口,打開門。

門口站着三個男人,後面兩個穿警`察制服,前面一個穿便衣,向她亮出警`察證件:“戚玥小姐是吧?我是香港警`察俞志龍,你現在被人指控,涉嫌謀殺蔣菲菲。麻煩你立刻跟我們回香港警局一趟。”

“謀殺?蔣菲菲?”戚玥整個人被這幾個冰冷的字眼吓醒,雖然頭還是很沉很痛,整個人感覺到驚恐,可她極力保持冷靜,大腦快速運轉,在最短的時間內整理出對策。

她再次看了一眼俞志龍胸前的證件,“俞警官,你好。我現在什麽也不多說,只請求你做兩件事:第一,立刻封鎖這艘郵輪,禁止游輪上的人下船,也禁止警方以外的閑雜人等登船,千萬不要破壞現場;第二,我不能跟你回香港警局,如果我沒有記錯,這艘郵輪,昨天下午13:00從深圳蛇口啓航,到現在,一直是在深圳和香港之間的海域行駛,所以,我要請求大陸警`方支援……”

“戚警官?”俞志龍打斷了她的話,“我已經查過,所以知道你曾經也是一名警`察。正因為如此,你的同事都不能插手調查這起案件,為保證公平公正。希望你能理解。”

“……”戚玥脊背開始冒冷汗,她怎麽忘了這一點?

“不過,你的要求也不是完全不合理。你放心,游輪已經被我們封鎖,法醫也在來的路上。你要請求大陸警方支援,有一個人,我們可以推薦給你。”

俞志龍說完,立刻開始撥打電話,手機屏幕上顯示的名字是,班花桑槿。

——

桑槿感覺到包裏手機在震動,正坐在教室裏上課,她以為是龐磊給她打電話,所以直接就掐斷了。

講臺上,Grosson教授正在總結這半年來上課的情況。所有的理論課程都已經上完,今天是最後一堂課。他給所有的學員布置了一項任務,每個人獨立完成一個案件的心理側寫,在規定時間內協助警方成功破案,就可以通過考核,順利畢業。破案速度最快的三名學員,學校會贊助去美國考察學習的所有費用,作為獎勵。

Grosson教授布置完任務,擡起手腕看了看時間,還剩下一點時間,他讓學員各自講講,大家學習了半年的犯罪心理學,有什麽想法。

全班三十名學員,來自全世界各地,大部分都有過犯罪心理學的相關工作經驗。第一天上課,學員自我介紹的時候,桑槿了解到他們的情況,有一種無地自容的感覺。譚雪倩的案子,算不算她的工作經驗?她當時這麽一問,所有的人都笑了。他們以為她是在開玩笑,因為都不相信她沒有這方面的工作經驗。

這半年的時間,桑槿學得很用心,不管是理論課還是實踐課。她把全班所有的學員都當作她的老師。當然,歐陽旭除外。不是她不願意,是這個人神出鬼沒,她幾乎沒怎麽看到他在教室裏出現。偶爾出現一下,也從來不會跟任何人說話。

“Dingding, it’s your turn now,please.(叮叮,現在輪到你了。)”Grosson教授突然叫她,打斷了她的思路。

桑槿立刻站起來,組織了一下語言,開始表達意見。

“Don’t rely on profiling too much. Crime psychological profile is not all-powerful, it’s just a tool.This is my viewpoint.(不要過于依賴側寫,犯罪心理側寫絕不是萬能的,只是一個工具而已。這就是我的看法)。”

桑槿話音一落,教室裏開始出現各種議論聲,有少數人贊同,但大部分卻是在議論,既然這麽不看重犯罪心理側寫這門科學,為何還要來學習?

Grosson教授同樣追問她原因,她開始詳細解釋。

她首先談到的是美國FBI,或許是太多影視作品推波助瀾,在全世界範圍內,尤其是普通觀衆眼裏,FBI就像個神話。但有批評家指出,FBI的畫像幾乎千篇一律,尤其是那些過于依賴建立在已經被捕犯罪者的數據庫的經驗主義者,用傳統的歸納畫像法側寫出來的畫像。

桑槿也有這樣的感覺。她現在終于能理解,為何她第一次出現在清安市警局內,自稱是犯罪小說家,龐磊會這麽排斥。很多不負責任的影視作品傳遞給大衆一個錯誤的認知,以為那些兇殘的罪犯,到了FBI面前,就會落網被擒。現實卻是,有無數個懸案,即使是FBI,也根本破解不了,一個很著名的案例,開膛手傑克,過去了一百多年,很多專業人士做過犯罪心理畫像,包括FBI,但至今沒有人知道兇手的真正面目。

桑槿不由自主地又想到了她自己的經歷,也許她一輩子都要背負殺人犯女兒的身份……不會的!她迅速打消了這個念頭,把悲觀的論調,轉向樂觀積極的一面。

她強調犯罪心理側寫不是萬能,是希望她和她的同行,在犯罪心理學這門博大精神的科學面前,持有一份謙卑的心态。不是不用,是慎用,并且不斷地改進用的方法。每一個案件都是獨一無二的,盡可能地不放過每一個細節,就完全有可能作出有針對性的畫像,協助破案。

桑槿說完,教室裏變得很安靜。最終,打破這份安靜的,是突然出現在門口的一名警`察,把Grosson教授叫了出去。

Grosson進來以後,把桑槿叫了出去,她從他嚴肅臉上的表情感覺到,應該是有新的案件來找他們協助。

作者有話要說: 作者的話:

游輪上的案件,戚玥是親歷者,所以才用她的視角,把案發的整個過程詳細展現,把所有的信息傳遞給大家,然後你們來猜,誰是兇手?

明天龐将軍也會出現,重逢,不知道會幹嘛~

☆、Chapter 051 思之如狂

桑槿從教室裏出來以後,很快知道了是怎麽一回事。

從內地來的一艘小游輪,因為長時間在深圳、澳門、香港之間的海域來回徘徊多次,行跡可疑,最終被香港警方發現,攔截下來。也因此發現游輪上發生了一起兇`殺案。

桑槿聽到游輪上有一名叫戚玥的游客,并且被懷疑是第一兇手,她心裏非常震驚。又了解到這艘游輪的活動由一家相親網站組織,她更難以相信,戚玥要用這樣的方式來告別一段不屬于自己的感情。當然,她心裏也很難受。她覺得戚玥會出事,她也有責任。所以,她更有責任盡快查處真相,還她清白!

說起來,她還應該感謝俞志龍,及時聯系了她。俞志龍也是班裏的一名學員,他們有過接觸。當然,作為傳統刑偵警員,他對學校裏教的那一套不屑一顧,同樣也是三天兩天不見人影。這次戚玥出事,主動請求大陸警方支援,他直接就想到了她。

她現在的身份,算是打了個擦邊球,戚玥在她正式加入清安市警`局前離職,所以她們不算同事,她可以參與這起案件。為了避免嫌疑,她沒有立刻打電話給龐磊或朱小萬,而是直接跟随警方一同前往碼頭。Grosson教授了解了情況以後,提出陪她一起去看犯罪現場。

桑槿和Grosson教授一行到達港口的時候,天色已經暗下來。但還是很遠就能看見,停靠在岸邊的一艘白色游輪,已經拉起了警戒線。

“先生,您不能進去。現場已經被封鎖,非警務人員不能進入。請您配合。”

“為什麽我不能進去?我是她的家屬,我要去看她。”

“先生,您的心情我能理解,但這是規定。也請您理解我們的難處。”

“……”

游輪入口處,有一個年輕男人,正在和一名警`察發生争執。

桑槿扶着Grosson教授走過去,在他們旁邊停下來。她問他們發生了什麽事。

警察知道他們的身份以後,向他們解釋,這名年輕男子自稱是死者的家屬,堅持要求上游輪。不管他們怎麽解釋,都說服不了他。

桑槿聽了,看了他一眼,很年輕俊朗的男人,西裝革履,打着領帶,穿着頗為講究,看起來像是直接從辦公室裏抽身出來的公司金領。

她讓警察先扶Grosson教授上游輪,岸邊風大,Grosson教授上了年紀,腿腳也不好,她擔心他會受涼。他們離開後,她又看向年輕的男人,“先生貴姓?”

“鮑啓岩。”他一直看着游輪,臉上表情凝重,甚至有些頹然,“都是我的錯,我不該騙她我下個月就要結婚,不然,她也不會這麽急着要去相親。現在竟然連命都丢了……”

鮑啓岩說完,突然蹲了下來,雙手捂着臉,似乎很悲傷,很內疚。

桑槿大體已經知道他的身份,死者蔣菲菲的資料她在來的路上也了解過。從他的話裏,他應該是蔣菲菲的前男友或是已經分道揚镳的未婚夫之類的。

她一時不知道該怎麽安慰他,“鮑先生,我能理解你的心情。有些人,雖然注定做不了朋友,但也希望能各自安好。你跟我一起上去吧,不過,不是以受害者家屬的身份,而是協助我們調查。你和蔣小姐曾經的關系,應該可以給我們提供有價值的信息。”

讓她意外地是,他突然起身,搖了搖頭,“能不能讓我先緩一緩?我突然不知道有沒有勇氣這樣見到她。你們要取證,我會盡力配合……算了,我還是跟你上去吧,該面對的總是要面對。”

鮑啓岩最終還是跟随她上了游輪。俞志龍看到她帶了個外人上來,有些不滿,她只能跟他解釋情況,讓他先安排人先去給鮑啓岩錄口供。

俞志龍也沒再說什麽,讓人把鮑啓岩帶到游輪三層臨時設立的審訊室去了,之後,他領着桑槿去了蔣菲菲的房間。

門一推開,桑槿看到眼前的景象,差點驚叫出聲。

房間裏,一片狼藉,明顯有争鬥過的痕跡,四處都是血,床`上,牆上,地板上,最觸目驚心的是鑲嵌在牆壁上的那面鏡子上用血寫成的兩個字:婊`子。

“法醫已經初步檢驗過……”俞志龍剛開口,被她打斷,“我先看看再說。”

她雖然不敢看屍體,但這半年學到很重要一課就是,屍體是一張畫布,上面所有的傷痕,是對罪犯整個行兇過程最生動直接的描摹,在法醫給出專業分析之前,側寫師也必須親自查看,才能有最直觀的體會,獲得最真實的細節信息。

俞志龍遞給她一雙醫用手套,她接過來,直接戴上,走到死者身旁,蹲下來。

蔣菲菲仰躺在地板上,怒眼圓睜,臉上被刀片劃破,幾乎找不到一塊完好無損的肉。喉嚨也被割破,這應該就是整個房間血流成河的直接原因。

桑槿用手在屍體上直接按了幾下。雖然隔着皮手套,她還是感覺到那種沒有一絲溫度的冰冷。她在蔣菲菲的左腹部發現了另一處傷口,應該是用某種尖銳器具刺傷所致。

俞志龍遞給她一把染血的起子,已經用透明塑料袋裝好,“這是在犯罪現場找到的唯一與致命傷口匹配的作案工具。”

桑槿接過來,拿着起子仔細看了看,又比對了一下傷口,沒說什麽,直接把起子還給了俞志龍,繼續查看屍體。她起身,在死者身旁轉了好幾圈,把屍體從頭到腳仔細查看了好幾遍遍,确定沒有漏掉的細節,才起身,繼續查看房間裏其他的細節。她最後在床底下找到了一個藥盒,其他沒有什麽可疑的發現。

俞志龍和Grosson教授一直在交流,她走到他們旁邊,聽他們讨論完,才問俞志龍,“法醫初步檢驗的結果是什麽?”

“法醫初步确認,死者死亡時間已超過24小時。致命傷口,表面上看,死者喉嚨被割破,失血過多導致死亡。但法醫更傾向于,死者是被這一尖銳利器刺中,脾髒破裂而導致死亡。”俞志龍邊說邊舉起手中的起子。

“我們在房間裏也沒有找到任何刀片之類的作案工具。這個房間沒有窗戶,兇手不可能行兇之後立刻棄置。游輪被我們發現之後,就直接被封鎖,整個游輪裏裏外外都搜查過,沒有找到任何刀具。但傷口又不像被人直接咬破或抓破,這是現在我們發現的最大的一個疑點。”

Grosson教授搖了搖頭,卻沒開口,微笑着看向桑槿,追問她什麽情況。她在查看屍體和現場的整個過程,他一直站在旁邊看着她,還誇贊了她一句有進步。

桑槿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她知道他是在笑她以前膽小。這半年裏,他們協助各地警方破獲過不少案子,她一開始确實不敢看屍體,全班同學都知道,也笑話了她許久。後來磨煉次數多了,她也漸漸習慣。

她視線在房間裏又掃視了一遍,最後落在死者身上,“死者喉嚨被割破,我認為兇手不是想殺她,真正的目的,是想讓她閉嘴。這個游輪不大,蔣菲菲只要大聲呼叫,其他人沒有道理聽不到。所以,尋找所謂消失的刀具,不是我們調查的重點。兇手很聰明,他想順水推舟,給我們一個錯誤的引導,他巴不得我們把時間花在找這個刀具上。但我們偏不。”

桑槿這麽一說,俞志龍和Grosson教授都笑了起來。Grosson教授雖然不太會說中文,但他都聽得懂。

“死者左腹部确實有被銳器具刺傷,但我覺得不是這把起子,和傷口的特征不符合。起子這麽堅韌銳利,這麽用力刺進去,一刺就足以斃命,但現在傷口明顯被反複刺了許多次,每一次深淺不一。所以,真正的死亡原因,以及作案工具,要等法醫更深入的檢查結果出來以後才能确認。”

俞志龍嘴角抽了抽,想要追問她是不是因為護着戚玥,才把起子撇開。但事實上,她現在還并不知道戚玥用過這把起子。

桑槿把手套脫下來,一邊繼續總結,“死者的錢包沒有動,沒有錢財損失,也沒有被□□跡象,可以确定,兇手殺人動機不是為財,也不是為色,應該是洩恨、仇殺。現場非常混亂,可以看出兇手作案過程中,情緒失控,非常狂躁,屬于無組織型兇手,按理應該會留下指紋、頭發之類的物證,但你說沒有,我推想,後期肯定有人來清理過現場。”

桑槿腦海裏浮現一個模糊的人物形象,她開始描述,“現在可以得出罪犯初步的心理畫像是:女,身高至少有1米7,年齡在25-35歲之間,近期可能遭受事業上的壓力或重大情感挫折,有狂躁症或抑郁症傾向,但在外人面前,衣着光鮮,外人不會看出她的異常。她應該是個很要強、也好面子的中高層管理者,有很強的控制欲。她和死者的關系,存在某種競争關系,但表面看起來很親近。”

桑槿說完,心裏松了一口氣,因為這個畫像,不是她認識的戚玥。她很确定戚玥不是兇手,很有可能,是有人把證據導向了她,她成了替罪羊。

Grosson教授聽了,很滿意,問她多久能協助警方破案。

這個案件也不難,殺人兇手一定就是游輪上的某個人。桑槿想到某個男人,随口說了兩個字,“三天。”

Grosson教授聽到三天,就有些不滿了,追問她原因。

她沖着Grosson教授笑了笑,“因為這個案件背後,是另一起重大的詐騙案。還需要實地走訪調查很多人和機構。”

桑槿雖然知道作為專業人員,不能依賴直覺,但從她了解的信息裏面,她完全可以做出這樣的判斷。當然,後面還需要搜集證據佐證。所以,她沒有解釋得很具體,只是很保守地留了三天偵查時間。

Grosson教授沒有再發表意見,給她指出了幾個細節,還給了她一樣東西,說是在現場搜集到的,也許對她後面的取證調查有用。他交代完這些事情,才離開游輪。因為他還要去指導其他學員。

桑槿把他送到岸上,目送他離開,心裏非常感激。

Grosson教授對她一直照顧有加,不然也不會親自陪她來游輪上一趟。她理解的原因,是因為她是班裏年齡最小的學員,也比較讨巧謙虛。不只是他,其他的同學,對她同樣都很照顧,雖然有時候又被她煩得看到她就躲,也會笑她是個膽小鬼。

總體上來說,這半年的學習生活,她過得很充實,也很快樂。只是心裏也有一點遺憾,因為,她很想念他。可惜,這半年,他們除了每天通電話,他一次也沒來看過她。這次戚玥出了事,他會不會來?

桑槿收回思緒,轉身走回游輪,剛上游輪,還沒走幾步,聽到岸上傳來熟悉的聲音,“桑槿姐,看這邊。”是朱小萬的聲音。

她突然不敢回頭,心跳突然像被風吹得淩亂的頭發一樣,也亂得不像話。朱小萬來了,他沒來嗎?她想立刻轉身,确認他有沒有來。可怎麽也轉不動,因為很害怕發現他沒來,那種失望的心情,她難以負荷。

“桑槿姐,我先進去找戚玥。她應該在裏面吧?”朱小萬已經上了游輪,走到了她面前。

桑槿看到只有他一個人,心髒像被重錘重重地錘下來,有了一個大窟窿,瞬間凹了下去。她極力掩飾失望的情緒,沖他淡淡一笑,“她在,你先去找她,我馬上就進去。”

“好,最好別讓我找到她,找到她我一定把她揍扁。”朱小萬大步走進游輪,嘴裏還在嘀嘀咕咕。

“是欠揍,回去我也要把他揍扁。”桑槿強忍住流眼淚的沖動,輕聲罵了一句。

天底下竟然還有這樣的男人,眼睛裏除了工作,就沒別的了,半年時間沒見面,他就一點都不想她嗎?早知道她也不想他了,現在虧大了!

“你要揍誰?”身後,終于響起另一個聲音。

桑槿聽到這個熟悉的聲音,整個人瞬間呆愣住。

作者有話要說: 作者的話:

改個人物的名字:看到有書友留言,說殺人的是那個什麽樸誰誰,我還是直接把名字改了吧。為了好記,把“樸予師”改成“樸師師”,這樣你們應該記得住了吧?

☆、Chapter 052 久別重逢

海風拂面,清涼而舒爽。

桑槿卻感覺像有根細細的絲線綁着她胸腔內的心髒,線的兩端被往外拉扯,心髒依然在跳動,很疼,雖不會致命,卻說不出的難受。這種感覺,她很熟悉,這半年裏,每次想到這個男人,就會有。這一刻,像是已經忍耐到了極點,她迅速轉身。

身後的男人,離她同樣只有一步之遙。白皙俊朗的臉,熟悉的輪廓,赫然出現在她面前。

龐磊伸手拽着她的手腕往前一拉。他用的力氣很大,她整個人幾乎撞在了他身上。她被撞得眼冒金星,幾乎都看不清他的臉。卻又不想閉上眼睛,因為怕看不到他。

他俯視着她,連眨眼睛這種事情都忘了,一手圈住她的腰,一手按在她的脊背上,雙臂一直在不停地用力。

桑槿仰頭看着他,她被他抱得很緊,有些喘不過氣來。雖然覺得有必要推開他一下,免得窒息,懸空的手擡起來,卻不受控制地環抱住了他的腰。

她靜默了片刻,穩住了激動的情緒,才開口,“我還以為你沒有來。”她聲音裏聽得出有一絲委屈。

他俯身靠下來,“你要怎麽揍我?要揍不也應該是我揍你?這麽長時間,你打過幾個電話給我?你連給我打電話的時間都沒有,我來做什麽?來揍你?”他的聲音裏,明顯有控訴的語氣。

桑槿聽到他一連串的責備,忍不住笑了起來,“那你想怎麽揍我?”她确實沒怎麽給他電話,要麽就是被各種事情耽擱,要麽每次一打,剛好他打過來了。這不是一樣的效果嗎?

龐磊沒有回答她,這一刻,他心裏同樣很興奮,也很激動,決定用實際行動告訴她,他要怎麽揍扁她。

桑槿看着他越來越近的臉,腦海裏猛然閃過一個畫面。

半年前,他們在機場通道裏瘋狂的擁吻。她後來才知道,機場通道兩端的人,都在看着他們。這種事情,她還真不敢再重複一次。

他的唇幾乎已經挨着了她的唇,卻從她睜開的眼睛裏,看到了一絲顧慮。他差點忘了,他們現在是在工作,他必須克制。最終,他的唇往上走,落在了她的額頭上,輕輕啄吻了一下,便放開了她。

“先進去,你這筆賬我記上。”他說完,牽着她的手,進入游輪裏,邊走邊開始了解案情。

桑槿平息了狂跳的心,把俞志龍告訴她的情況,以及她自己初步檢查屍體和犯罪現場得到的一些信息,詳細跟他講述了一遍。

他們并肩走到蔣菲菲房間門口,門卻打不開。俞志龍剛好從底下一層走上來,叫住了他們,“龐警官是吧?我提醒你一句,我打電話給你們,是讓你們來錄口供,不是讓你們來查案。這麽簡單的案件,有小花兒和我就足夠了。”

“小花兒?”龐磊別的沒聽到,只聽到了這三個字,因為實在太刺激他的耳膜了。他轉頭看向桑槿,眼神詢問她這是怎麽回事?

桑槿臉漲得通紅,“這是他們在開玩笑,你別理他們。”

“她是我們的班花,所以我們都叫她小花兒,這個你也有意見?小花兒,快下來見見幾個嫌疑人,抓緊時間。“俞志龍說完,立刻轉身先下去了。

桑槿看着一臉微怒表情的男人,急着解釋,“不是他說的那樣,我第一天自我介紹的時候,說我的名字是一種花的名字,他們不知道那是什麽花,所以就開始亂叫。”

她每次聽到班裏的同學叫她“花兒”,她想死的心都有了,但不管她怎麽抗議,他們就是不改口。尤其這個俞志龍,還要在“花兒”前面加個“小”字,她真是欲哭無淚。

“不對,他的解釋才對。你本來就很美,這麽說,應該叫世花才對。”龐磊嘴角微微上揚,心裏很自豪,也在偷着樂,原來他老婆這麽美……不過,也不用太美,不然他會有壓力。

桑槿當然不知道他心裏是這麽想的,更不知道他剛才還是一副要吃人的表情,為什麽現在又好像在笑?雖然笑得淺淡,不仔細看,幾乎覺察不到。她問他為什麽笑,他不說,只是拉着她下樓。

他們走到一樓靠近樓梯口的房間門口。門是虛掩着的,朱小萬和戚玥在裏面。桑槿猶豫了一下,還是敲了敲門,推門進入。

“要先問她嗎?不需要讓她的同事先跟她聊聊?”俞志龍從走廊盡頭另外一個房間走出來,“林栖在這個房間裏面,樸師師在二樓,鮑啓岩和游輪上的其他三個工作人員在三樓。小花兒你來定順序。”

桑槿轉頭看向他,無聲地命令他,不要再這樣叫!俞志龍直接無視。

“我們先跟戚玥聊聊,俞警官可以先審訊其他人,這不沖突。”龐磊一直沒放開她的手,拉着她的手進入戚玥的房間,轉身要把門帶上,門卻被身後的人按住。

俞志龍把門推開,“這是什麽話?現在這個案件是由我負責,桑小姐是我們請過來的外援犯罪心理學顧問,我們當然要一起配合審訊。”

桑槿不等龐磊再反駁,立刻圓場,“我們就從戚玥小姐開始。現在她是最大的嫌疑人,我們先聽聽她的說法。”

俞志龍沒有再翻地,卻要求龐磊和朱小萬先回避。桑槿怕有人不高興,只能又來打圓場,“他也是我的導師,和Grosson教授一樣,現在Grosson教授很忙,有他在旁邊,我會更自信一些。俞警官體諒一下,我是第一次獨立做側寫,萬一做不好,通不過考試,我就畢不了業。”

女人示弱,男人泛濫的英雄主義情結基本上抵擋不住,尤其強硬派的男人。俞志龍應該也屬于這一類,雖然他明知道她沒她自己說的那麽弱。他也只能對她的要求又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了。

而另外一個男人,這一刻心裏早已經樂開了花,雖然臉上沒有任何表現。

朱小萬也沒多說什麽,他已經跟戚玥聊得差不多,主動離開了房間,說是去三樓甲板上看海景去。他一走,房間裏的人都各自找了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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