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1 章

第31章

“林姨——”

宋知意穿着家居拖鞋噠噠噠地從樓梯上走下來, 頭發半濕不幹地披在腦後。

“我房間的吹風機您知道……小魚?回來啦,球球沒事吧?”

“醫生說沒什麽毛病,觀察一下就好。”宋知寓正坐在沙發上, 和裹成粽子的球球菜鳥互啄, “林姨出門送人了, 馬上回來。”

外面雨還在下, 只是相比之前小了一點。茶幾上白瓷碗裏的姜湯還冒着熱氣,看起來沒怎麽動過。

“你這是在幹什麽?”宋知意走到沙發上坐下, 擡手協助弟弟控制掙紮不休的貓,疑惑地看向手裏拿着個白色杆杆在貓嘴裏嘩啦的弟弟。

“刷牙,”宋知寓把杆杆抽出來晃了晃, 又往刷毛上擠了點牙膏,“南風之前說球球的牙差不多換完了,可以重新刷牙了,不過牙膏和牙刷他還沒時間送來。寵物店剛好搞活動,買罐罐送牙具,我就弄了一套。”

“貓還要刷牙呢?”宋知意大為驚奇,掰開貓嘴仔細看了看它口中潔白的小牙。

“是吧,我也剛知道……好了,玩去吧。”宋知寓三兩下把裹住球球的毯子解開, 白貓生氣地嗷嗚了一聲,眨眼間就不見蹤影。

“小姐怎麽濕着頭發就出來了?”林姨從外面進來,看她披散着頭發就忍不住操心,“小姐從小身子就弱, 這要是受涼了可怎麽辦。”

“……”這用詞怎麽怪怪的, 林姨最近不會還在看古裝劇吧?

“我先去把姜湯給您盛出來,家裏還有點感冒沖劑, 您也一塊喝了。”林姨拿了條毯子強行給人包上,動作十分麻利地進了廚房。

“不……嗐,算了。”麻利到宋知意阻攔的話都還沒說出口。

喝就喝吧,宋知意裹着毯子皺了皺鼻子,雖說沖劑并不算特別難以下咽,但她讨厭這世界上所有可以被稱為藥的東西。包括夏天時宋知寓從中藥店買回來的酸梅湯。

“姐,”宋知寓洗完牙刷從衛生間裏出來,随手抽了張紙巾擦手,好似漫不經心地問,“林姨說祁南風是跟你一起回來的?”他就知道這倆人必有一個不懷好意!

“是啊,”宋知意上下睨他一眼,蹙眉道,“幹嘛這麽看我,不是你讓他來的嗎?”

诶?宋知寓被問得一懵,撓撓頭說:“昨天是跟他說了可以過來,”要送球球的牙具來着,“你們只是巧合嗎?不是約好的?”

宋知意想都沒想地就反問道:“當然不是。”她都不知道祁南風有喬家的邀請函,怎麽約。

說完,她好像明白了點什麽,問道:“該不會是你把人趕走的吧?我說他明明要看看球球的,怎麽這麽快就走了。”

“我沒趕啊,”宋知寓肉眼可見地更懵了,“他接了個電話,說家裏有點事就先走了。不對啊,那他怎麽也淋了雨,還穿了我的衣服?”

“下雨沒帶傘淋雨多正常。”

“小姐,姜湯來了,快趁熱喝。”林姨端着熱騰騰的姜湯過來放下,又走到宋知意身後仔細地用毛巾幫她擦着頭發。

“不用麻煩了,待會吹吹就好。”宋知意把林姨拉到一邊坐下,扭頭鄙視地對弟弟說,“不是我說,宋知寓,你怎麽突然變那麽小氣了,朋友穿你一套衣服還不願意了?”

“……”宋知寓困惑且隐隐內疚地,又抓了一下頭。

難道他還真誤會了?

*

同一時間,祁南風抖了抖傘上的雨滴,将傘合攏,右手握上門把手,随着指紋解鎖的滴聲,将房門打開。

陳守靜聽到動靜,有些躊躇地站起,複又坐下,看到祁南風進來表情冷冷地說:“回來了。”

“嗯。”祁南風更冷地回了一個鼻音。

“……”陳守靜眼中閃過一抹懊惱,從小到大她都是這樣,一緊張就容易沒有表情,連語氣都變得生硬。

祁南風把傘放下,抱着袋子去了洗衣房,回來後,見媽媽還在那坐着發呆,唇角繃緊,問道:“您什麽時候回來的,小姨那邊怎麽樣了?”

“哦,還好,”陳守靜垂眼,右手不自覺碾了碾沙發墊上的花紋,“江元良現在還翻不起風浪,只是財産分割上有點麻煩,白白讓他得了這麽多家業,總歸是有些不甘心。

“至于孩子,你小姨打算握在自己手裏,免得日後還要被江元良敲走一大筆撫養費。至于他那性子,能掰回來就掰,掰不回來的話還有肚子裏那個呢,日後我們多看着點,總不會讓小的被大的欺負了去……”

祁南風安靜地聽着,是不是應上一兩聲。

陳守靜講完妹妹的事,忽地又卡殼了,雙手捧着水杯慢條斯理地啜飲。

她打小性子就強勢,說一不二,祁南風平時看着不顯,但也把她倔強的性子遺傳了個九成九,之前他鬧着要回國時,兩人很是大吵了一架。

如果不是因為陳玉寧出了事,他們恐怕還是互相犟着,不知道猴年馬月才會聯系對方、主動服軟。

陳守靜放下杯子,沒話找話般說:“之前你回來說是想找人,現在找到了嗎?”

祁南風沉默了下,沒有立刻回答。陳守靜幾乎是立刻就後悔了,茫茫人海,想找一個不知名姓、不知長相的人哪是這麽容易的,她這句話不像是關心,反而更像責問了。

“其實有點頭緒了,”祁南風很淺地笑了下,眼神幾乎是瞬間就柔和了下來,“不過她好像并不認識我了。”

“你說你找到夢裏的那個人了?怎麽可能。”陳守靜一臉不可置信,“那不只是,夢嗎?”

祁南風臉上的笑淡了一點,說道:“您還記得我跟您講過的,那個夢的內容嗎?”

“嗯,那會兒你剛大學畢業,忽然說什麽現在的人生不對,你應該是在國內,和一對年齡相仿的姐弟在一起,你們是最好的朋友,還說你小時候那次發燒生病是因為救了那個姐弟中的姐姐。”

那會兒誰都覺得祁南風是撞了邪,才會把夢當真。可現在又是怎麽一回事,夢裏的人,怎麽會真的存在呢?

“我也不知道該怎麽和您解釋,畢竟,經歷了這件事的人只有我。”

那段日子,他被夢境和現實兩種截然不同的人生折磨得都快要精神分裂了,為了尋找一個答案,他一意孤行地選擇了回國,去尋找“夢中人”。

“而且,我還沒來得及和您說,”祁南風眼神認真地看着她,“我夢裏的那個人,和把小姨的事曝光出來的,是同一個人。”

“竟然是她,那個,小宋大師?”陳玉寧沉吟片刻道,“寧寧說,她是有真本事的人。不過,你不是說你看不清夢中那對姐弟的長相,而且,也不知道他們的名字嗎?怎麽認出來的?”

“只是那些忽然多出來的人生軌跡的畫面看不清,小時候遇到她那次,是我真真切切經歷過的,在我恢複記憶後就想起來了。還好她和小時候長得差別不是很大。”

祁南風語氣疏松平常,隐去了自己為尋找夢中人做出的一切努力。

“原來如此。”陳守靜若有所思。

“媽,其實,我一直有個事想要問您。”

祁南風神色認真地問:“我記得你說過,我小時候那次高燒不退,去了幾家醫院都沒治好,最後還是被一位大師給治好的,是嗎?”

“是這樣沒錯,”陳守靜點頭道,“當時也是實在沒辦法了,就聽了一個阿婆說的,去請了大師,沒想到讓她給你看過後還真不燒了。後來我們全家移居海外,也是那句大師給的建議。年初你做夢那會兒,我們都覺得是沖撞了什麽不幹淨的東西,還托人打聽了一下那位大師的下落。”

祁南風有些急切地問:“找到了嗎?”

陳守靜搖了搖頭:“找的晚了,大師已經仙逝了。”

“……”祁南風皺了下眉,直覺告訴他那些奇怪的夢一定和這位“大師”有些關系,可惜人死燈滅,他問無可問。

“不過,你這麽一說,我忽然想起來那會兒大師說過一句很奇怪的話。”

“什麽?”

“她說,你那并不是發燒,是……”陳守靜低着頭,眉頭緊緊蹙起。

“是你強行争了他人命數。”

“她還說,她不是在救你,而是在和某人,鬥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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