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6 章

第46章

放下簽名照, 宋知意打開信封,不同于照片上的花體簽名,信紙上的字跡橫折分明, 筆觸圓潤。

信紙上內容不多, 只寥寥三行, 還鄭重地因為簽名的問題道了個歉, 看得宋知意一陣發臊。

天知道,她當初主動問毛随瓊要簽名、又說她媽媽是毛随瓊歌迷什麽的只是信口胡謅, 不想讓談話冷下去罷了,誰能想到會過去那麽久後還會受到這樣用心的回禮。

宋知意用手背探了探臉上的溫度,果不其然發現它在發熱。暗嘆口氣, 她把信紙原樣折進信封,手指觸上保存完好的專輯封面。

這些都是毛随瓊年輕時發布的CD唱片,封面的色調是很有年代感的橙色,毛随瓊留着及肩卷發,耳飾是誇張的圓環,笑容明媚幹淨。

“林姨,”宋知意信手拿起一張專輯取出CD,“我記得家裏是不是有CD機來着?”

“好像是有,”林姨回憶了下說, “這些老物件應該都在地下室,我去給你找找。”

“沒事,我自己去就行,這兩天坐久了正好活動活動。”

“……”

因為老爸極度戀舊的緣故, 除了真的垃圾以外, 他們很少會主動丢東西。至于那些丢了舍不得,但也真用不上的東西都囤在了地下室, 等待重新啓用,又或者是徹底報廢。

“CD機,CD機……應該會跟電視放一起吧?”

宋知意左右看看,很快找到一個罩着白色防塵布的目标。

“啧,還是沒有。”防塵布下确實是古老的大屁股電視機沒錯,但還是沒有CD機的影子。

“姐!找到了!”

宋知意充耳不聞,繼續翻找。

“我真的找到了。”見姐姐不理,宋知寓又喊了一聲。

“嗯嗯嗯。”宋知意随口敷衍,還是不去看。

破弟弟看到她進地下室找東西就跟着過來,說要幫忙。開始倒還老老實實找了,但不一會就跑出家電區,去姐弟倆的童年區“尋寶”,不到半個小時的功夫,已經翻出了若幹報廢玩具、兩個頭發被剪禿的芭比娃娃、一盒五顏六色的彈珠。

亂翻東西也就算了,最煩的是他每找到一個都要喊“姐你看看這是什麽”,宋知意聽煩了懶得理他,他就改變了話術,開始喊“我找到了”,等人走過去了,再說找到了什麽東西。

上一次用這招時他翻出了一封情書,夾在一本古典詩集的書封裏,完全沒有被打開過的痕跡。

由于年代過于久遠,姐弟倆根本想不起來這本詩集是誰的,更別提那個署名還用了拼音縮寫的人了,不過宋知寓經過缜密分析、大膽推測後覺得這封情書是給他的。

理由有二:一、只有他在初高中時喜歡帶一些不明所以的書去學校裝*;二、那麽早就開始用縮寫,一看就會是未來的追星女,随意情書當然是給他的。

宋知意無法反駁,主要是也不是很想反駁,于是敷衍應和兩聲就繼續去找CD機。

總之,宋知意想,他現在再喊什麽她都不會信了,想也知道,地下室的東西都大致分了幾類放好了,CD機怎麽會出現在他們的舊物區?

“我真找到了,騙你我是小狗。”宋知寓又喊。

“小狗那麽可愛,你當小狗是你的福氣,”宋知意直起身子沒好氣道,“你說,騙我你是蟑螂。”

宋知寓:“……”

“不敢了吧?”她就知道。

“騙你我是蟑螂,”宋知寓哼哼一聲,又道“你再不過來你就是小豬!”

“?”還真找到了?

宋知意将信将疑地走過去,正見宋知寓還蹲在地上,手裏正拿着個灰撲撲的長方體盒子,戰利品一樣舉着。

“還真是DVD,”宋知意拿過來看了看,“這麽多年了也不知道能不能用。”

宋知寓得意洋洋地“哼”了一聲,說:“我就說找到了,你還不相信我。”

“能怪我嗎,你沒學過狼來了的故事啊?”宋知意把DVD放一邊,去翻箱子裏的東西,“原來DVD和碟片都放這了,難怪我在家電區一直沒找到。”

“你剛還說我是在瞎玩,我就說我有認真找吧。”宋知寓叉手在一邊站在,餘光忽然看到箱子裏有什麽東西閃了閃,好奇蹲下,“這是什麽?”

“哪有什麽,”宋知意收回手,指節掃了掃袖子上蹭到的灰,“走了,把你翻出來的東西放回原位。”

“噢。”難道他真看錯了?

宋知寓又往箱子裏瞅了兩眼,順手把旁邊堆的玩具往裏面一塞,忙完看到姐姐的身影在門口消失,連忙抄起DVD跟上。

“你倒是等等我啊!”

“……”

“……”

玻璃花房中,宋知意把DVD放到花架上把CD裝進去,按下播放按鈕。

很好,DVD擦一擦還能用。

聽着音響裏響起的略微有些失真但足夠清晰的小甜歌,宋知意走到秋千搖椅上坐下,垂眸從口袋裏掏了個東西出來。

那是一個小巧的耳釘,耳針是銀白色,略微有些氧化發黑,但上面鑲嵌的藍色鑽石還是一樣地璀璨奪目。

看着看着,宋知意忽然笑了聲,拿着耳釘在耳朵上比了比,最後又撞進口袋。

“我還以為早就丢了,原來在這。”

感嘆一聲,宋知意笑着搖了搖頭,拿起人設卡冊。

幫毛随瓊打官司的律師是祁南風的母親陳守靜,即使是對經驗豐富、能力出衆的陳守靜來說,這樁離婚的官司也沒那麽好打,任修明和毛随瓊結婚那麽多年,連財産分割都是個大問題。

陳守靜偶爾會和她講一些毛随瓊那邊的進度,靠着這些信息,即使沒有更新人設卡冊,宋知意也把毛随瓊那邊的情況了解了個七七八八。

據說,劉敏敏自殺被救起後,毛随瓊并沒有去見她。這對闊別已久的母女都不知該用何面貌去面對對方,而劉敏敏或許是從這沉默中誤會了什麽,于是在一周後,又嘗試了一次自殺。

這次她的工具只是一卷小小的膠帶,選擇的死亡方式依舊是極其痛苦的窒息。

她差一點就要成功了,但老天或許是于心不忍,護工半夜忽然驚醒,發現了兩米外不知何時消失的呼吸聲,及時把她從鬼門關拉了回來。但即使如此,劉敏敏還是陷入了長時間的昏迷。

醫生說劉敏敏的求生意志很低,因此才會怎麽都喚不醒。毛随瓊知道這事後,單獨去病房裏和昏迷的劉敏敏談了很久,沒人知道她說了什麽,但三天後,劉敏敏終于睜開了雙眼。

宋知意打開人設卡冊,刻意略開那些內容,看了一會兒後,她随意把書一丢,身子仰躺下去。她已經看到了這件事情的結局。

劉敏敏确診了重度抑郁,為了劉敏敏,毛随瓊找了一處風景宜人的鄉下,帶她生活了幾年,劉敏敏的重度抑郁也逐漸好轉,但她沒有忘記自己痛苦掙紮的感覺,在兩年後,創作了一首名為《月光》的歌曲。

歌曲前奏沉悶陰暗,如同黏膩的、拖人下墜的沉沉黑夜,副歌的部分卻陡然明亮起來,就像從天而降的一只有力且溫暖的手,拉她走出深淵,就像明亮月光,破除所有陰霾。

這首歌一經發售,就在音樂平臺上大火,有人從裏面讀出救贖、有人從裏面聽出愧疚。音樂裏藏着劉敏敏那些不敢說、不能說的話,藏着她無窮無盡的悔恨,好在,毛随瓊不止和她血脈相連,也是對音樂極其敏感的創作人。

二人最後一點心結自此打開。

聽着年輕時的毛随瓊唱的小甜歌,宋知意閉上眼,忍不住跟着哼唱。

是她最喜歡的happy ending呢。真好。

*

一周後,虹市機場。

即使心裏早有準備,但真正面對着烏泱泱的接機粉絲的那一刻宋知意心裏還有點發憷。

上飛機前,面對跟機的粉絲,宋知意還在想可能是小概率時間,但下飛機後這麽多接機的人,那就只有一個可能了——宋知寓,他是真火了。

思考不到三秒,宋知意很快做出了選擇。

“車上等你,我先走了。”

那就是先溜為敬。

所有長槍短炮的注意力都在宋知寓身上,因此宋知意沒費多少工夫就破開人群,找到了接機的劉琉,問清車停在哪後拿了鑰匙自己趕了過去。

估摸着還要再等半小時,宋知意不慌不忙地給自己系上安全帶,點開手機看了會兒股市信息。嗯,是很健康的綠呢。

鼓着臉把App關掉,宋知意随便點開一個推送,看了會兒社會新聞,又成功把自己的乳腺看得不順暢了一些。

輕呼口氣,宋知意木着臉,點開文娛熱搜列表,打算找點樂子。這一進去,她就看到了一個熟悉的名字——

胡天崚。

宋知意眉梢一挑,點進詞條看了兩眼。廣場第一條又是一個眼熟的營銷號,文案熟練運用春秋筆法,把胡天崚形容成了一個欺騙少男感情的大渣男,至于那個少男,當然不會是路齊志。

看樣子這是牆倒衆人推啊,路齊志以前仗着有後臺,可沒少對小年輕動手動腳的,不過真刀實槍的應該沒幹過,不過倒不是因為胡天崚道德水平高,純粹是這人太慫。

看這樣子,路齊志和胡天崚應該是徹底掰了,就是不知道許藝柏那邊怎麽樣了。不過人設卡冊還在宋知寓那邊,她只能依據網上的信息來推測。

宋知意搜索許藝柏的詞條,邊看邊跟自己所知道的信息做對比。

上周那場訂婚宴辦得高開低走、雞飛狗跳,許藝柏和路齊志的婚事自然黃得不能再黃。

雖然現場相關的博文和圖片、視頻等都被許路兩家聯手壓了下去,但當天到現場賓客不少,還是有一些風言風語流傳了出去,且屢禁不止。

許藝柏作為正處于事業上升期的小花,訂婚的事當然能捂就捂。但許家不太在意她在娛樂圈中的事業,路家又堅持大辦,因此還是違背她的意願請了不少人,甚至還有媒體。

這次流言四起則純屬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參與的人太多,他們想封消息都不知從何封起,只能花大價錢封住網上的嘴,但收效不高。

影響最明顯的就是許藝柏暴跌的微博粉絲,雖然工作室代她上線做了回應,但粉絲也不是好忽悠的,很快就有人甩出了訂婚宴上流出的照片,即使有水軍在洗這是劇照路透也無濟于事,許藝柏本就是事業粉多,這一鬧簡直元氣大傷。

然而雪上加霜的不只是事業上的挫折,對許藝柏來說,更難接受的可能還要數她的真實身世。

宋知意嘆了口氣,雖然不知道是哪裏出了變故,但從她這一周打聽到的許家動向就可以确定,許家提前發現了許藝柏的身世,也同時找到了賈珍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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