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裝的一手好逼,現在卻只能自食其果。
藍色的陶瓷勺子輕碰成套的藍色碗面,黃橙橙的玉米粒被攪拌上來,浮在表面。
這三年他無論去哪兒都會去市場裏搜羅好看的餐具,甚至不惜高價去購買,再讓人寶貝的寄回家一套套的像是藝術品似的擺放在櫥櫃裏。
“你不喜歡這些餐具嗎?”秦旻則問。
何零兒夾了個煎餃咬了口,滿足的眯了眯眼,連帶着說話都欣喜了不少,“還行吧,擺着看看還是挺養眼的,更何況這些盤子好貴的吧,我有這錢我不如拿來買符養符,還更實用一些。”
秦旻則慢吞吞的喝了口粥,裝着不怎麽在意的随口問道:“那我怎麽記得你大學時間和我說過你很喜歡收集漂亮的餐具?”
微微睜大眼,略有些不可置信的說:“真的嗎?我說過嗎?”
“對,你說過。”秦旻則一字一頓,帶着點無奈,又有些咬牙切齒。
何零兒拿着勺子歪頭苦思冥想半天,半晌眼睛慢慢開始瞪大,手裏的陶瓷勺子也“唐啷”一聲撞到了碗邊。
“想起來了?”
“你……你……”
秦旻則好整以暇的看着她結結巴巴的樣子,竟然變态的發現心裏即使她只是随口一說自己卻像個愣頭青一樣忙活了三年,可還是甘之如饴:“我什麽?”
何零兒小心翼翼的看他一眼,眼神閃爍了下,有些心虛的說:“你當真了?”
“嗯,我當真的。”秦旻則悠悠夾了個餃子放到何零兒碗裏,“你當初說的都是假的”
“那倒也不是,”何零兒撅撅嘴,像個鹌鹑似的窩在位置上,“當初說這話的用意你也知道,但你沒反應,我也就過去了,哪知道你現在卻記得這麽牢。”
聲音越說越輕,到後面幾乎像是消音了。
餐具,美食,廚房都是賦予一對恩愛男女的綿長日常。
煙火氣的竈具,為愛準備晚餐的夫妻,漂亮精致的餐具上擺放着熱氣騰騰的食物。
這些都是何零兒當初羞澀又大膽的設想,她把這個設想雙手捧到了秦旻則的面前。
秦旻則一直垂着眼靜靜的喝粥,他這人除卻在何零兒面前,一切都是淡而無味的,沒什麽特別大的情緒反複,這會聽了何零兒的話也沒有做出什麽反應,喝完了粥,抽出紙巾擦了擦嘴。
“何零兒。”
何零兒擡頭:“嗯?”
眸子黑沉沉的,秦旻則認真又嚴肅道:“我現在當真還來得及嗎?”
何零兒錯愕,沐浴過後的她頭發還沒有吹幹,只是粗略的擦幹了水分,肩膀上的粉色暈濕了一小片,溫熱過後的身體還泛着紅,嫩生生的像是春季剛冒出泥土的春筍尖子。
圓圓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秦旻則,片刻後又慌亂的低下了頭。
無聲的拒絕。
意識到這點後,秦旻則的心也一點點的沉了下去,
“那個……”
秦旻則擡頭,連他都沒意識到,自己的身體緊繃到了什麽程度,似乎在迎接她的拒絕,也在等待她的點頭。
“什麽?”他急切的問。
何零兒斟酌着語句,這一份遲來的感情回饋她其實一直都有些不真實,可這次不一樣,秦旻則端上她大學時候親自送出去的一個關于未來的夢,像是在畫一個圓。
“我覺得我以前和你說的挺清楚的了,有些事過去就是過去了,不是一句後悔就能重來的,秦旻則,我挺感激你現在的心意,這讓我覺得那四年我并沒有完全在做無用功,我投出去的所有的一廂情願都有了最好的回饋,于我來說,我覺得結局挺圓滿的了,可是你三年之後你突然出現,還是這樣一副非我不可的樣子,我覺得太不真實了,人的感情怎麽能說變就變呢,喜歡與不喜歡又不是一道明确的分水嶺,跨了過去,就變成了矢志不渝,明明我大四的時候你還……”
她異常認真的看着秦旻則,頭發黑亮卷曲,明明那麽嬌小的一個小姑娘,聲音也是柔柔軟軟的,可說出來的話卻割的秦旻則心口疼。
秦旻則喉頭發澀,“我不……”
何零兒擺擺手,“我知道你要說什麽,你也曾經對我心軟過是不是,你默認了我的那些行為,并偶爾也願意配合我,那對你來說是代表喜歡嗎?我以為是,可是又好像不是。”
“誰說不喜歡?”秦旻則制止了她,挑出了重點。
“零兒,我對于感情很笨拙,我在其他方面很也許很聰明,可唯獨感情,我永遠比不上你,我遲鈍,反應慢,後知後覺,你……不能不等我就走的,你……能不能等等我?”
他放低了姿态,以一種求饒的姿勢在渴求着這份感情。
何零兒:“……你是自戀吧,秦旻則,不過你在其他方面确實很聰明。”
秦旻則:“……”
被何零兒這一打岔,兩人大眼瞪小眼的對視了一分鐘後,又默默的轉開了視線,不一會兒,視線又膠着在一起,只是秦旻則是急迫的,何零兒是尴尬的。
“何零兒你聽人說話能不能聽重點!”秦旻則低低的吼了一聲。
何零兒被吓了一跳。
她扁了扁嘴,因為剛洗好澡,眼睛濕答答的,看着可憐兮兮的。
話題徹底進行不下去了,秦旻則按壓了下因為一晚沒怎麽睡而一直嗡嗡在響的太陽穴,頗有些氣餒。
“秦旻則,”何零兒放下勺子,說:“我是因為看清了才走的。沒必要進行下去的感情不如就趁早放手,對你對我都好,我走的時候其實挺想見你一面。”
輕笑一聲,但笑在表面,“那為什麽不來找我呢?”
“算了,再見兩字說出來有些矯情,如果我上次沒有接到你的單子,我們到現在也還沒遇見,時間還是會這麽一直下去的,你看,沒了誰,地球照樣在轉,沒有誰規定少了誰就活不下去了。”
“是嗎?”秦旻則懶散的靠在椅背上,“你這麽認為嗎?”
他的眼睛漆黑,嘴裏問着她是嗎,可眼睛卻傳達了截然不同的一種意思。
何零兒一時怔愣住,她看着秦旻則嘴巴一張一合的說話,這話像是從很深的水底飄出來,帶着水波紋路,有些模糊,她一時有些恍惚。
睫毛顫了顫。
“我是。”他說,“我是沒了你就活不下去了。該怎麽辦?”
作者有話要說: 涼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