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9 章
虹城警局門口,熱鬧程度宛如機場出站口,不少職業站姐一早就搶占街對面有利地形,架着長槍短炮守着,準備第一時間出上班路透圖。
銀色保姆車停在街拐角,敏銳的經紀人狗哥嗅到鏡頭,雙手把着方向盤,扭頭謹慎地打量自家藝人。這戀愛還沒談多久,就安排拍攝,準備公開,狗哥上唇包着上齒切切,“你小子,倒挺有擔當!”
這兩日的文戲都是夜宴,拍攝安排在晚上,盛繁剛合上劇本,詞密量大,要想多年做到“盛一條”,就必須提前把詞兒背熟,把情感摸透。
狗哥的話,讓盛繁發懵,他便不做理會,捂着腰間新貼的膏藥,透過車玻璃瞧警局門口的大陣仗。
“估計是劇組那邊走漏了消息。沒事,走紅地毯你哥我也不慌,她們愛拍,就拍吧,”盛繁嘴上不在意,臉卻靠近車窗,借着倒影檢查儀容。
外面尖叫聲此起彼伏,閃光燈耀眼如白日焰火。
只見徐朗一身警服,九頭身比例,寬肩窄腰,就連路邊見過世面的站姐,也忍不住尖叫,這制服的禁欲氣息,娛樂圈的帥哥可沒有。
面對這陣仗,徐朗一頭霧水,大早上他習慣套件老頭衫,穿人字拖,過馬路去早點攤買燒餅油條。今天刑隊特地來電囑咐,只要出了宿舍門,他就要換全套警服,否則就等着寫檢查。
盡管見識過深夜幫派團夥激情群毆,徐朗還是被眼前的場面吓退,早飯胃口盡消,轉身小跑回警局。
對街的站姐們紛紛贊嘆,不愧是“虹城吳彥祖”,臉部幾乎沒什麽瑕疵,可以原地出圖的水準。已有不少站姐看好徐朗,準備長期跟拍出集子。
街角銀色保姆車裏,狗哥望着站姐們原地解散,心裏的石頭落下,“幸好,拍的不是咱們!”
盛繁雙手抱胸,面色不善,那傻小子有什麽好拍的!
今日警局,一派節日氛圍。副局長辦公室門外隔老遠,都能聽着他老人家的笑聲。
這個月,省裏舉辦警民溝通比武大會,虹城各項指标都墊底,副局這熬得眼袋都要挂到鼻頭。
還好,天降福星,平日裏的愣頭青徐朗,昨天在營救被害人時,表現英勇,受到人民群衆的喜愛,就連虹城警局的官方公衆/號點擊量也随之暴漲,一夜內蹿升至互動量第一。
好消息不止于此,審訊室裏,昨天當場抓獲的三名綁匪也各自透露了不少信息。
虹城賭場四當家的貼身小弟可樂,本名李堯柱,是這次綁架事件的主謀。審訊期間情緒激動,多次嚷着要殺了漢明山。
“殺人動機,” 大徐負責提問。
“人?” 李堯柱像是聽到什麽髒東西,喉頭倒吸。
大徐食指點着對方,手臂肱二、肱三頭肌鼓起,“你在警局地上亂吐痰,試試?”
李堯柱縮頭,吞咽後開口:“警官,漢明山殺了十個女孩,殘忍入畫,這些你們都查出來了,怎麽遲遲不抓?”
“我們警方要憑證據抓人,記住,現在是我審你,你只要如實回答,你的殺人動機,”大徐話雖說得官方,語氣還是溫柔不少。
“血債血償,還有啥可問的,” 李堯柱臉色不耐。
“資料上你與那十位女性,都沒有直系親屬關系,”一旁的林曉斟酌用詞,避免激怒對方。
李堯柱眼神放遠,“李饒,她是孤兒,我是她最好的朋友。那年暑假,她為了籌錢上大學,報名參加模特比賽,掉入漢明山設的圈套。”
趁嫌疑人聊起故人時,心理防線減弱,林曉決定再加把火,從漢明山十幅畫作的照片裏,舉起一張泳池畫,“她就是李饒?”
“是,” 李堯柱面露哀容,“她死的時候,才18歲!漢明山這畜生,我要千刀萬剮他!”
“據警方了解,漢明山繪畫水平不高,主筆部分大都是由彭理完成?”
“他人都死了,你再問,不覺得晚了?”對方保持警覺,并不輕易咬鈎。
林曉也不急,繼續抛餌,“彭理死前身上穿着女士波點泳衣,與李饒畫作裏的衣服相似,怎麽解釋?”
“有錢人有見不得人的癖好,太正常了,興許他就愛偷偷穿比基尼,”李堯柱沉着應對。
沒等林曉開口,大徐大臂一振,哐當怒拍桌,這要是在武俠劇裏,桌子非碎成渣不可。
“李堯柱!我警告你,別跟我們玩虛的,你以為酒店那層監控都被你們破壞了?天網恢恢,對面寫字樓的攝像頭還是拍到了你們兩個人!” 大徐一時嘴比腦快,等他意識到不對勁,就禁了聲。
見大徐這麽早把底牌掀開,林曉扶額,只得破罐子破摔,“拍攝角度受限,我們并未看清你那名同夥的長相,但我們很清楚她是名女性,還是你自己交待吧。”
李堯柱揉搓着手指,舌頭抵着上牙龈,“我說,彭理是我和Ada姐一起殺的。”
刑警一支隊辦公室,大家陸陸續續帶着線索回來,靠窗的大白板上新增了不少發現。
托刑隊單戀對街甜品店單身老板娘的福,桌上又是滿滿當當一大袋點心,跑腿的輔警小王都快和老板娘處成好姐妹,也不見刑隊主動找人家約會。
大忙人刑隊,今天胡子修理得還算幹淨,就是格子體恤皺巴巴的,像是從髒衣簍裏淘了件套上,“各位辛苦了!補充點糖分,咱們邊吃邊讨論案子。”
白板上,漢明山綁架案,當場抓獲的三名嫌疑人對此供認不諱;同時,彭理溺水案,根據李堯柱和Ada口供,兩人也都分別認罪。
老吳幾乎把頭都探進袋子,挑挑揀揀,選了個奶酪包,“不過,Ada關于協助李堯柱殺害彭理的過程,詞有點問題,大明星你來說吧。” 老吳埋頭炫。
“好,”盛繁還在拍戲控制體重,現場唯有他只能喝白水,“Ada說那晚酒店停電,他們把彭理騙到3層,李堯柱在背後鉗制住受害人,由她負責給彭理注射安定針,但是她對注射位置支支吾吾,一會說是肩膀,後又改口大腿。”
盛繁與林曉眼神交換,她立馬放下手裏的菠蘿包,把腦袋伸進盛繁環住的手臂內,模拟現場,“假設Ada沒撒謊,李堯柱在受害人背後鉗制,Ada應該會把針頭注射在受害人身體前側才對。”
“而根據法醫檢驗,受害人彭理真正的針刺點位于右臀。”
刑隊點頭,在白板上Ada名字旁畫了個問號,“看樣子是想替人頂罪。除此之外,大家還有什麽想法?”
“我還有一個猜測,李堯柱是西城人,Ada來自北方,黑客小李是海邊的,他們似乎都是2016年前後來到虹城,就像是……”
“像是被人召集來的,”掃地的新人刑警小天,舉起掃帚搶答。
“對,而7年前,key哥基金會也剛運作,他當時應該沒有精力與財力做召集人?”
“所以,小林懷疑他們後面還有人?”
“是,似乎他們達成了某種互助條件,我擔心直接問,嫌疑人們不會供出他/她。”
“如果你的猜測沒錯,那這位召集人的目的是什麽?”刑隊在三名嫌疑人名字上用大括號标記,黑色馬克筆“格機格機”地畫下第二個問號。
“抱歉刑隊,我暫時,還沒有想好,” 林曉怯怯地低下頭,耳廓發紅,她太心急,太想在刑隊面前表現自己。
大徐人壯心細,發現林曉情緒低落,一巴掌拍在她肩膀,“林曉妹子,她厲害着呢!審訊前,讓我故意說漏監控的事,果然,迅速攻破嫌疑人心理防線!”
肩膀雖遭“重擊”,林曉的心卻輕飄。
“我覺得這個猜測有點道理,” 盛繁放下剛舉到嘴邊的水杯,“他們殺彭理、漢明山是為了報仇,那費那麽大勁下套誣陷漢森呢?”
“誣陷漢森讓他坐牢,最終得利之人,就往這個方向查,”刑隊朝林曉和盛繁點頭。
“砰”地,辦公室大門向外拉開,“虹城吳彥祖”徐朗小跑進來,手裏托着警帽,額頭密密冒汗。
“哎呦——警隊宣傳片這麽快就拍完了?”老吳朝嘴裏扔了個抛物線,嚼着小麻糬,打趣道。
“正事,馮豫探長剛才被帶走接受調查,據說收到群衆舉報,說他勾結毒/販,是黑惡勢力的保護傘,”徐朗轉身看向林曉,神色擔憂,沒來得及開口。
緊接着,檢察機關工作人員推門入,扭頭巡視四周,正色道:“哪兩位是馮豫推薦進來協助查案的?”
望着這四方狹小的審訊室,林曉感嘆人生跌宕,上午她還在對面,用心研究審問技巧;現在她雙手被铐,坐在特制防暴的嫌疑人專座。
“林曉,你與馮豫什麽關系?”
“他是我師叔。”
“你知道他做了什麽違法違紀行為?”
“不知道。”
“好好回憶,他有什麽常去的地方。”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