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審判降臨 “早上好，貴志。” ……
“早上好, 貴志。”
“早上好，塔子阿姨，滋叔。”
夏目拉開椅子坐下, 身體下意識傾斜望向桌底下，“早上……”
話剛出口就頓住了，桌底下什麽東西也沒有, 幹淨的沒有一絲灰塵。
藤原夫婦對他這莫名的行為感到不解，對視一眼, 問：“貴志, 你在做什麽？！”
“沒、沒什麽。”夏目尴尬一笑, 拿起一片面包就往嘴裏放，“謝謝您, 塔子阿姨。”
心下卻也疑惑自己的舉動, 好像他經常做這樣的動作, 跟誰打招呼一樣。
“那我出門了。”
“一路小心。”
接過便當，夏目一邊往書包裏放一邊轉身離開, 剛走出幾步就看到院子外經過的兩只中級妖怪。
目光一怔, 垂放的手又一次不受控的擡起，像是要對那兩只妖怪打招呼一樣。
“早——”
“滋, 這孩子今天怎麽了？感覺怪怪的。”
“大概學習壓力大了吧！”
兩人的對話一字不落飄進夏目的耳朵裏，放松的身體驟然繃緊, 僵着脖子不敢轉頭, 怕見到不想看的一幕。
院子外的兩只妖怪仿佛沒有看到院子裏的人一樣, 冷漠地走過, 連個眼神都沒有往裏瞧。
夏目眨了眨眼，看着他們離開，稍稍側頭用餘光看向身後的藤原夫婦, 兩人站在門口聊着天，像是什麽也沒發生。
但他知道，他們聊天的內容圍繞着自己。
夏目強壓心頭那種不适感，快步離開院子，他可能需要去找朋友聊一下，關于今天的不尋常。
可真碰到人，卻又不知道怎麽開口。
“田沼，你有沒有發覺今天有哪裏不對勁？”
“不對勁？”田沼疑惑，瞧着對方不安的表情，反問，“應該是夏目你表現的比較不對勁吧？”
“诶？！”
“驚慌失措的，完全不像平時的你。”
“平時的我？”這下換夏目不能理解了。
平時的他和現在的他有什麽區別嗎？
“先別管這個，田沼，你有沒有發現我丢了什麽東西？”從早上開始，夏目就有這種感覺，說是丢倒不如說是忘記了什麽東西。
“你看，這不就是不對勁嗎？”田沼噗嗤一聲笑出來，完全沒有顧及夏目煩雜的情緒，“丢了什麽東西嗯……友人帳？你之前不是說不喜歡這個東西嗎？”
“啊？！”夏目懵了。
“友、友人帳？！那不是外婆的遺物嗎？我怎麽可能随意丢棄？！”
“不是說有個妖怪也想要嗎？之前你好像打算送給它的，叫什麽名字來着？”田沼托着下巴沉思，沒注意到夏目詫異的表情。
“斑！那個妖怪叫斑。”
“斑？！”
夏目重複一遍。
“嗯，一只很強的大妖怪。”
“嗯？田沼你為什麽會——”
“啊要上課了，等下再聊。”
要問的問題被攔截，夏目呆呆地看着對方回到班級，直到鈴聲敲響才驚醒連忙回到自己的班級坐下。
“斑？大妖？”
夏目在本子上随意記下這兩個信息點，在田沼說的時候，其實他沒有多少感覺，好像完全不認識他口中的大妖。
但讓他更奇怪的是，田沼好像能看到妖怪，他不是應該看不到妖怪的嗎？
等下，為什麽會覺得對方看不見妖怪呢？
就在這時，一個煤炭樣的小妖怪從窗戶外飄過，閃着大眼睛和夏目對視一眼，又匆匆離開。
他碰了碰後桌，小聲地問：“西村，你剛剛有沒有看到窗外什麽東西經過？”
“昂，一只煤炭狀的小妖怪。”
“！！！”
夏目一個轉身大動作望向西村，聲音不自覺拔高些許，問：“你剛剛說什麽？！”
平和的學習氛圍霎時被打破，驚愕的西村看着老師和同學們紛紛投來的眼神，語氣變得飄忽起來。
“喂喂，夏目，老師在看着這邊！”
夏目仿若未聞，又一次重複問道：“你剛剛說看到一只煤炭狀的小妖怪？”
“對、對啊，速度還挺快。”西村不明所以，點點頭回答道。
與他同樣困惑的還有教室裏的其他同學，他們對于夏目這突然的動靜也感到莫名，交頭接耳竊竊私語。
“吵架了嗎？”
“發生什麽事了？”
“好像在說妖怪的事情。”
熟悉的聲音一句接一句的飄進夏目的腦海裏，像是要把他淹沒一般，他不得不捂住耳朵來抵抗這種熟悉的窒息感。
最後，老師以他身體不舒服為由寬慰幾句，沒有計較課堂上引起的騷動。
下課鈴一響，夏目抓着西村的手跑到走廊上與田沼、北本彙合。見到兩人，西村還想吐槽夏目今天的行徑，沒想到嘴巴剛張就被對方一句話堵住了。
“田沼，西村說他看到妖怪了！！”
“啊？”
田沼也莫名，無奈地抓了抓後腦勺，說：“夏目你今天怎麽了？看到妖怪也不是什麽稀奇的事情吧？我們大家都能看見啊！”
“！”
夏目心頭一震，一種不舒服的違和感又出現了。
他捂着腦袋，艱難地發問：“你們、不是不應該能看到嗎？”
“你在說什麽傻話，我們和他們一起生活在同一個世界裏，為什麽會看不見？”
為什麽會看不見？對啊，為什麽呢？
為什麽會看見呢？！不是應該只有他一個人才能看到的嗎？！
夏目也不知道自己怎麽了，好像遺忘了什麽重要的存在，腦海裏一個接一個問題擠着他的胸腔，壓得他快要喘不過氣。
他扶着窗戶靠近，想要呼吸外面的空氣來緩解這種不适感，擡眸間就對上一雙冰冷的眼瞳，全身的血液頓時凝固，又急速往腳底板流去。
頭皮一陣發麻，後背也生出些許燥熱。
一個熟稔的稱呼停在嘴邊呼之欲出，可一開口又是極為陌生的稱呼。
“斑、斑？！”
“有什麽事嗎？”
全身通體雪白的毛發在微風中輕輕揚起，額頭上描着鮮紅的紋路，連帶眼尾也抹了一點紅，蓬松的大尾巴在身後不時甩動着。
對上它不含任何感情的眼眸，夏目只覺得喉間一陣發緊：“你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依照約定，作為保镖的我來巡視一下友人帳的安全。”
“友人帳？！”
“倒是你，怎麽這副表情？”
“我怎麽了？”夏目一愣，順着它的話問道。
沒等對方回答，他就在玻璃上看到自己的身影，那張蒼白的臉龐上是無法忽視的驚慌和不安，像是在害怕什麽東西，眼睛、嘴角不停地顫抖着。
最後，夏目也忘記自己是怎麽走出學校，與朋友們告別。
他只覺得這一切都很不對勁，從早上那個打招呼的舉動開始，一切都很不正常。同時，他心裏也清楚這沒有什麽不同，大家還是那樣的生活，只是跟他認為的有些出入。
他認為的？！
夏目停下腳步，對于自己這個猜想又感到疑惑了，他所認為的又是怎樣一個場景？
大家應該看不到妖怪？他與那只名為斑的大妖不應該這麽相處？
夏目也說不清為什麽會這樣想，好像從前的日子就是這樣的，盡管他拿不出任何的證據來證實這一點。
“哦呀，站在路中間可是很危險的。”身後響起一道男人的聲音。
夏目回頭一看，就見身後不知何時站着一位男子，他穿着華麗的衣袍，手上戴着黑色手套，虛虛搭在腰間的佩刀上。
看到那柄修長的太刀，夏目吓了一跳，不着痕跡地退開兩步，與男人拉開距離。
“你、你是誰？”
男人有着一雙很漂亮的眼睛，幽深的藍色中藏着一輪金色彎月，在聽到他這句話，金色的明月閃過一絲驚異。
但他并未在意很久，好看的嘴唇微微上揚。
“嗯？不認得我了嗎？”
“我應該認識你嗎？”
“這可真是……就連身為老爺爺的我也被吓了一跳呢！”
夏目眉頭微蹙，不懂男人為什麽要這樣說，明明看上去還很年輕，根本不像他印象中那種老爺爺的形象。
忽然想到什麽，他問：“你是妖怪嗎？”
“嗯……可以這樣說。”
夏目心下恍然，怪不得行為舉止如此怪異，原來是妖怪啊！
很快，他又覺得不對勁了，比起之前那種無措的驚慌感，他感覺奇特的是只這樣跟男人相處着莫名會生出一些安心感。
好像這個人是他最後的底氣，在身後默默支撐着他。
“你的名字是？”
“三日月宗近。”
“三日月宗近……總感覺很熟悉，好像在哪裏聽過？”夏目喃喃，這種異常的熟悉感與之前和斑相處的陌生感同樣，都透露着一種難以言喻的怪異。
想了想，他試着問：“我們是不是在哪裏見過？”
“這個嘛……”三日月故意拖長尾音，半彎的眼眸盯着少年緊張的臉龐，微微一笑，“你覺得會是怎樣一個答案？”
“诶？！”
夏目不明白，明明是他在問，結果對方還反過來問他。他覺得的答案……應該是見過的吧，在某個地方，例如森林深處或者僻靜古宅那種不小心觸碰到的封印。
“哈哈哈哈哈，真是個不錯的表情呢！”
“……”
夏目愕然，才反應過來自己好像被耍了。他沒忍住，默默翻了個白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