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 章 今天和好了嗎

秦旻則開了天眼就迫不及待的去看周圍。

他太想知道何零兒的那個世界是怎麽樣的了。

每次看着她和那些空氣說話他都覺得自己被隔離在了很遙遠的地方,無法參透,無從解讀。

但盡管他給自己做足了心理準備可還是被牆角的鬼吓的頭皮發麻。

他回頭看了一眼何零兒,何零兒沖他點了點頭。這一眼給了他莫大的勇氣。

秦旻則在醫院實習工作這麽些年,各色屍體也見的多了,等最初的恐懼感和見到非我族類的不适感過去,他這麽多年的冷漠鎮定重新回來,轉身抱着胸看在牆角傻傻杵着不停的在灌腦漿的……鬼。

“摔死的?”

“嗯 ,據他自己所說,是跳樓死的。”

秦旻則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下他,語氣涼涼的點評:“嗯 ,确實是,全身軟組織挫傷嚴重,脊椎斷裂,要不是致命傷在頭部,他怕也是要全身癱瘓的。”

“他死了怎麽不長屍斑呢?”

何零兒回:“人死後成鬼要麽會恢複到生前的狀态,在麽就停留在死的那一刻,除非他死後又吸附什麽,陰氣變重,否則就永遠維持着那兩個狀态。”

“哦,”秦旻則點了點頭,“他會一直重複這個動作嗎?什麽時候會結束。他們會永遠呆在這裏?”

何零兒撓了撓有些微癢的下巴,說起話來腮幫子一鼓一平:“這個因鬼而異吧,有些鬼心裏有執念,就會一直重複這些呆板的動作,但據我這些年看到的所有鬼來說,并不是所有鬼都會有執念的。他會有這份執念只因為他到現在仍然不能接受自己死亡這一事實吧。”

秦旻則眼裏有笑意,“你懂的還挺多。”

“那是,”何零兒很是驕傲,小臉一撇,因為說着她擅長的隐秘領域而頗為興奮,眼裏亮堂堂,“老趙老說他吃過的鹽比我吃過的米還多,我現在終于也可以很驕傲的回你一句啦,我看過的鬼可比你治過的病人還多呢。”

秦旻則樂的在這方面認輸:“嗯,我自嘆不如。”

他左右張望了一下:“那他在這裏幹什麽?這裏只有他一個鬼嗎?”

“我剛才在樓梯間看到他正在吸附……”她猛然頓住,突然就想起了這病房裏還有另外一個人的存在,她扭頭看去。

王思魁正目不轉睛的看着他們,眼裏竟是不可置信。

秦旻則也順着何零兒的視線看過去,王思魁聲音微弱,聲音因為震驚而略微尖銳,刮人耳膜:“你們……你們…..”

秦旻則聽了皺眉,一秒後撤了目光,看向何零兒:“你認識?”

何零兒瞠目。

秦旻則沉默了下:“我該認識?”

他抽出了床尾的病例卡,“王思魁?”

思索了不過幾秒,他将病例卡又不怎麽在意的放了回去,沒再回應自己認不認識的事情,只是何零兒從他淡漠的神情中大概猜出來了。

他壓根就沒有記住過她。

她的那些碾壓式的光彩奪目的出場方式,也沒有在他面前留下一點痕跡。

想到這,何零兒突然有點同情王思魁了。

惺惺相惜啊惺惺相惜。

有什麽報複能比暗戀對象的一句不認識還要狠的?

何零兒無言了一會,兩指交叉向下一點,手指中央發出了一點微弱的光,與此同時,王思魁眼皮子上像是受到了什麽召喚,也發出了點微弱的光,何零兒手指伸向王思魁,王思魁驚了下,向後挪去。

何零兒再往前,王思魁再往後躲。

何零兒急了:“你別躲呀,我給你關天眼。”

王思魁一愣,可還是揮開了何零兒伸過來的手,“我不需要,你能看得,他能看得,那我也能。”

“這時候你還逞強呢,剛不知道是誰吓的聲音都發抖了。”

王思魁在秦旻則面前端了四年,到現在已經形成了條件反射,再加上有個一直被她看不起的何零兒在,她也不願意承認自己膽小,她深吸一口氣:“反正你別給我關,我看的正過瘾呢,就當看個恐怖片了,還是3D版本的,求之不得。“

何零兒收回了手,撅了下嘴:“随便你随便你,死鴨子嘴硬的,不怕晚上做噩夢的話你愛看不看,反正我也就給你開了半小時,不用我關等會它自己也關了。”

王思魁沒說話,心髒顫了顫,她神色複雜的看了眼何零兒:“你們現在是……在一起了?”

何零兒倒退一大步,“你可別詛咒我,我才不要再掉進那個坑呢。我大學犯的傻還不夠多嗎?”她馬上反應過來,“什麽意思,你還對他有意思?你別忘記你都結婚了!”

王思魁:“你管好你自己吧。”

何零兒氣急,跺腳道:“我才懶得來管你,我們大學的賬我還沒算完呢,要不是看你現在可憐誰稀得來管你。”

秦旻則在旁苦澀的笑了笑。

他看着仍然在沉默的不停重複着灌腦漿撿腦漿的鬼,身後何零兒氣惱的聲音都帶着嬌嬌的味道,她人長的乖巧,嬌小玲珑,任何一個動作由她做出來都帶着可愛的稚氣,可是她卻長年累月的與這些鬼力亂神打交道。

他一個無神論者的三觀在她面前塌的可夠徹底的。

“你為什麽會跳樓?”秦旻則随口一問,本沒想得到鬼的回複,但他伸長了胳膊灌腦漿的動作卻停了下來,半個腦袋轉過來,發出了咔咔咔的機械的聲音,仍然留在眼眶內的眼珠子死死的盯着秦旻則。

秦旻則無端端的瞬間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身後何零兒被王思魁氣的哇哇亂叫。

身前鬼的腦漿又從破裂的腦袋裏流了下來,但它卻沒再像剛才那樣去撿,它盯着秦旻則,蒼白皲裂的嘴角流下了一條暗紅色的血,滴答滴答的滴在地板上。

秦旻則冷冷的回視它。

突然,鬼兩邊嘴角裂開至耳朵,嘴巴被最大限度的張開,裏面血流如注,粘稠如血漿,秦旻則被迎面一陣腥臭的風熏的掩鼻,就在這一剎那,鬼沖破了何零兒的禁制,狂嘯的朝他撲去。

秦旻則大驚,身子往旁邊撤的同時本能的将站在身側的何零兒推的更遠了些,王思魁因為一直關注着秦旻則也忍不住大叫起來。

烈焰沖了出來。

秦旻則只覺得面門一燙。

但并沒有到達燙傷的熱度,因為——

火并沒有離他太近。

早在鬼朝他沖過來的一瞬間,何零兒就已經有所察覺的先出手了,但她還是低估了這個鬼的能力,并沒有料想到它能沖破它設的禁制,它一直在沉默的機械動作,時不時還委屈巴巴的看她一眼,讓她都有些忘記它本來是個在這裏吸附人的陽氣的惡鬼了!

況且還有秦旻則推她的那一下,她出手還是比往常慢了些。

何零兒大叫:“我險些要被你騙過去了,還以為你是個忠厚老實又膽小如鼠的,沒想到卻是個下手狠毒的!攻擊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普通人,你怎麽這麽有種!”

秦.手無縛雞之力.旻.普通人.則張了張嘴,想為自己辯駁個兩句,但何零兒已經如一把劍一般迅猛的沖了過來,略顯稚氣的小臉上是與她不太相符的兇狠之色,他乖乖的閉上了嘴。

OK,他現在就是個需要老婆保護的乖乖崽。

烈焰收回,也成功的吸引了惡鬼的吸引力。

惡鬼暴怒而起,而何零兒正等着它發怒呢,她右手迅速在左手畫符,邊畫邊在惡鬼沖過來的一刻往後一坐,安穩坐在了凳子上,緊接着,後背往後倒,腳尖踹起,輕巧地在惡鬼胸口一踢。

腳尖一個巧勁,惡鬼往後退了數步,又張牙舞爪的飛撲過來,何零兒卻小臉一皺,左手上的符金光燦燦,過了五秒後卻暗淡下來。

“啊,太久不用我忘記煉鬼符怎麽畫了。”

秦旻則聽着她懊喪的聲音,明知場合不太對,可還是沒忍住的淺笑了一聲。

何零兒一個咕嚕從地面上滾到了惡鬼的身後,單腳高高架起,踹向惡鬼,惡鬼被踹的往後倒,不過幾秒又卷土重來。

何零兒迅速單手扣住惡鬼脖子,終于得到一個空檔,她惡狠狠的瞪了一眼秦旻則,報了剛才的一笑之仇,秦旻則摸了摸鼻子。

“你叫什麽?為何傷人?你知不知你如今的惡行即使去地府也要先行去受罰,十二天前,你剛死,是去投胎的最好時機為何不去?”

惡鬼嘶叫。

何零兒牙關咬緊,手上用勁。

正想開陰陽門,餘光瞥見秦旻則和王思魁,又放棄。

她的陰陽門連通第四層地獄,惡鬼森森,嘶吼震耳,非尋常人能接受,醫院裏有太多纏綿病榻之人,身體受潰,如若她一開,勢必會影響到他們。

更何況……

她總覺得他沒有去投胎而是在這裏吸附人類陽氣有些蹊跷,而他又正好是跳樓死亡,他死的那天又是醫院這一系列詭異跳樓時間的開始之日,這太多的巧合,不知道與那催死鬼有沒有關聯。

想到這,她略思索了會,便有了主意。

她口裏念念有詞,單手迅速的在空中畫上【連樓符】,符成一剎,數道金絲如同細軟的繩索一般纏向惡鬼從臉到腳緊緊的纏繞收緊束縛,不消片刻,惡鬼被綁成了金色的蟬蛹。

金線耗光了連樓符的最後一角,惡鬼掙紮,何零兒将“蟬蛹”扔給了秦旻則,“抱緊它。”

秦旻則被猝不及防扔過來的惡鬼砸了一下,下意識的退後一步,聽到何零兒的話,又聽話的上前嫌惡的單手扣住它:“啊?”

“這個連樓符只能綁住它一個小時,我得把它送到老趙那裏去。我還有話要問它呢。”她大叫一聲:“韓雀!”

绛紫色少年滿臉不耐煩的出現在何零兒身邊。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是心裏害怕但也要在零兒面前佯裝淡定的豬蹄子。

Leave a Comment

發佈留言必須填寫的電子郵件地址不會公開。 必填欄位標示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