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9 章 (39)

感覺到手腕上一熱,熟悉的大手扣住了她的手,一股強大的力量拉着她往前跑。

“嘭!”

他們還沒跑出多遠,身後傳來震耳欲聾的爆`炸聲,腳底下的地面像是地震一樣,也在劇烈的顫`抖,火光四射,整個小木屋瞬間被大火吞噬。

桑槿還沒回過神來,已經被推倒趴在了地上,有人随之壓在了她背上。

許久,爆`炸的聲音終于停止,四周突然安靜下來,只有小女孩的哭聲,不停地叫“哥哥,哥哥……”

桑槿微微擡頭,發現小女孩同樣趴在她身旁,地上有血滴落下來,她一慌,轉身想要爬起來,卻動不了,她們背上趴着一個人。

“龐磊?”桑槿大驚失色,吃力地推開他,坐起來,發現他身上在流血,她伸手在他背上摸了一下,全都是血,他背上被碎片擦破,她瞬間感覺到恐懼,随口大喊,“小萬,快叫急救隊的人!”

龐磊抓住她的手,“我沒事,一點點傷,小萬他應該在後面。”他吃力地爬起來,把她也拉起來。

小女孩自己已經爬起來,大聲哭喊着往小木屋的方向跑,一邊跑,一邊叫哥哥。

桑槿想要拉住她,她已經跑開,他們只能跟上她跑過去,跑到小男孩面前,發現他周圍全部都是血。

男孩坐在地上,雙手攤開,他手上、身上同樣全部都是血,而他旁邊,趴着一個人,頭上也在流血。

“小萬!”

“小萬!”

龐磊和桑槿幾乎異口同聲,同時蹲下去。桑槿不知道為何,再次被一種莫名的恐懼攫住。她迅速把朱小萬扶起來,讓他靠在她身上,查看他身上的傷,他和男孩離爆炸點最近,他的傷應該是最重的,現在已經昏迷不醒,血還在不停地流。

龐磊立刻大聲呼喊,讓急救隊的人快過來,給朱小萬止血。急救隊的醫生過來以後,給他迅速處理了下傷口,要求立刻送回市區,有炸彈碎片飛進他的腦袋裏,需要手術才能取出來。

朱小萬很快被擡上直升飛機,龐磊和桑槿拉着兩兄妹一同上了飛機,随行的還有戚玥,她似乎已經完全被吓傻了,看着昏睡中的人,一言不發,臉色陰沉。

飛機起飛以後,小女孩問她哥哥有沒有受傷。戚玥聽到聲音,突然醒悟過來,轉頭看向男孩,嚴厲地責備他,“你為什麽要往回跑?你沒聽到說小木屋裏有炸`彈嗎?為什麽還要跑去送死?他拉都拉不住你,他……”她沒有說下去,眼淚瞬間滾落下來。

龐磊同樣很嚴肅地看着男孩,“他肯定跟你說過,這個炸`彈是幹什麽用的。你為什麽要瞞着我們?”他也是從他最後按動遙控器開關前的那種表情想到這一點,“你恨你父親,但你有沒有想過其他人的生命安全?”

桑槿把紗布纏繞在龐磊背上,幫他把衣服披上,才在他身邊坐下來,轉頭看向男孩,“告訴姐姐,你叫什麽名字?”

小女孩立刻替他哥哥回答,“我叫馮笑,笑哈哈的笑,我哥哥叫馮新,新舊的新。我爸爸叫馮清,清白的清,我媽媽叫袁小荷,荷花的荷。”

馮笑果然是個愛笑的女孩,她似乎已經忘了片刻前還親眼看到了她媽媽已經死去,當然也不知道,此刻,還有更大的災難,降臨在這個原本幸福的家庭。

馮新始終沒有開口,眼睛一直盯着朱小萬,眼神呆滞。他也沒有再隐瞞,“他是跟我說過,他說要跟我打賭,我爸爸不會來救我們。如果我爸爸來救我們,我就贏了,他就會放走我們一家人。如果他贏了,我就必須幫他一個忙,按這個遙控器,把這座小木屋毀了,同時,我爸爸也會被炸死。”

他說話的聲音異常冷靜,像是在描述一件和自己完全無關的事,也無關生死,可到最後,他臉上的表情,突然變得悲憤,聲音擡高,充滿了憤怒,“我還以為,他至少把我媽救走了,可他沒有,他一直沒有來,那個人說對了,他是個懦夫!”

他最後的話,把所有的人都驚住。最後的他,他沒有直接說他爸爸,但顯而易見,他指的就是他爸爸。他應該一直在期待他爸爸會出現,結果卻讓他絕望。

馮笑又一次被吓呆了,看着她哥哥,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在問他,“哥哥,爸爸也死了嗎?是你把他殺死的嗎?你是不是要去坐牢?爸爸死了,媽媽也死了,如果哥哥去坐牢,那我怎麽辦?”

桑槿立刻把小女孩拉到身邊,抱着她,讓她坐在她腿上,“哥哥不是這個意思,他是因為心裏難過,因為媽媽……你爸爸說不定還在醫院裏上班,他不會有事的。你先睡一覺,醒來就到家了。”

小女孩點點頭,趴在她肩膀上抽泣,大概是累了,躺在她懷裏很快就睡着了。

機艙內安靜下來,所有的人都變得沉默,一直到飛機飛回到市區上空。龐磊的手機鈴聲響起,才打破了持續了一路的沉寂。

龐磊迅速接了電話,他只叫了一聲“姜局,”就沒有再開口說一個字,只是聽着電話。

桑槿看着他,不用問也知道,姜局為什麽給他打電話,現在市區裏發生了什麽事。他臉上的表情,已經給了答案。

作者有話要說: 作者的話:

發生了什麽事,你們也應該知道了~

這個案件結束,接下來要甜一段時間,忽然發現,假期也結束了,說好國慶假期要甜的,現在只能假日後再甜了,你們就當繼續度假~

☆、Chapter 096 別樣重逢

直升機在清安市上空飛過,底下是繁華的現代都市,像另一座鋼筋水泥鑄就的森林。

桑槿透過窗戶往下看,飛機剛好飛躍清安河,可以看到兩座相隔不遠的橋,一座橋上車水馬龍,旁邊那座橋上卻空無一物,這樣從高空鳥瞰進行對比,能感覺到非常明顯的差異。

直升機很快停在了醫院附近,醫院裏已經有醫護人員在門口等候救治傷員,朱小萬很快被送入急救室,進行手術。

其他人等候在手術室外。龐磊派人要把馮新和馮笑送回家,馮新拒絕了,說要在醫院等着看到朱小萬脫離危險才離開。他也知道朱小萬是因為救他才受傷,似乎也過意不去。

朱小萬手術期間,桑槿也留在了醫院,龐磊和戚玥暫時離開,他們要去處理市內另一起私家車的爆`炸事故。

發生事故的私家車,車主就是馮清,當時車裏面只有馮清自己,車子爆`炸的地點在郊外,所以沒有引起其他傷亡。從時間上看,馮新按動遙控器,小木屋被炸毀的同時,馮清的車也發生了爆`炸。這個時間,應該是何非早就謀劃好的,如果當時馮清也參與營救他的家人,不在車內,他應該就不會出事。

桑槿完全沒有想到,最後會是這樣的結果,從表面上看,是馮新親手殺死了他自己的父親,而從本質上講,卻是馮清自己殺死了他自己。而把這兩者無縫嫁接起來的人,卻是何非。

何非導演了一場考驗人性的游戲,或者,他只是在考驗馮清,也明知道他通不過考驗,就是想讓他暴露這樣醜陋的一面,并且,還是在他自己兒子面前,像一個小醜一樣掙紮,更是一個膽小怕死的懦夫。他讓馮新這個還未成年的少年,見識了人性中最醜陋的一面,摧毀了他的意志,用這樣一種最殘酷的方式,完成了他對馮清的報複,讓他自己的兒子親手殺了他!

她不得不驚嘆何非對人性陰暗面的洞悉,以及缜密得讓人可怕的思維,她這一刻才真正理解龐磊所說的,何非一直在引導所有人的思路,他們所看到的一切,就是他希望他們看到的,包括馮新現在所看到、想到的,甚至最終作出毀滅性的選擇,都在他的掌控之下。

當然,龐磊是唯一一個自始至終都清醒的人,也是從一開始就洞悉了何非這樣一種動機的人。

桑槿一直在想,到底是什麽原因,讓何非對馮清有這麽深的恨意?除了他精神變态這一客觀原因,他們之間的恩怨始末,警方正在調查,應該很快就會有結果。

“哥哥,我餓了,我想回家。”馮笑突然腳餓,拉着馮新的手搖晃,把正在發呆的馮新喚醒。

桑槿同樣被她的聲音打斷了思路,他們兩兄妹坐在她對面。她見馮新神情木讷,便讓守在急救室門口的一個同事,帶馮笑去吃東西。她起身,移坐到了馮新身旁。急救室門口,只剩下了她和馮新兩個人。

“馮新,你是不是還在想小萬的事情?別擔心,他肯定不會有事的。”她試着安慰他。

“姐姐,小萬哥會不會有事?”馮新轉頭看着她,一臉的擔憂,眼睛裏同樣有愧疚之色,“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當時沒有想到他會跑回來救我。那一刻,我是真的很絕望,我不相信我爸爸會是那個壞人口中形容的那樣的人,但事實就是這樣。對不起……”他聲音有些哽咽,眼角濕潤,眼圈也越來越紅。

桑槿從包裏拿出一包紙巾遞給他,“他救你,是他的職責,因為他是警`察,你不用覺得有負擔。你現在呢,還是絕望嗎?小萬聽到了,肯定會生氣的。”

馮新接過紙巾,搖了搖頭,“我不知道,我現在很迷茫。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麽辦,我想死,但我又害怕,尤其想到笑笑,我擔心她一個人以後更不知道該怎麽辦。”

桑槿一聽,立刻拽着他的手腕,很嚴肅地看着他,“馮新,你記住,我們沒有權利決定自己的生死,也沒有權利決定別人的生死。你說的那個壞人,他是殺人兇手,他的話你怎麽能信?他是在故意引導你的思維,控制你的意志,來完成他對你爸爸的報複。他現在已經死了,你要把他所有的話都忘記。還有一點,你跟你爸爸是不同的個體,你爸爸是什麽樣的人,他是好是壞,跟你無關。你還是可以做你自己想做的那種人。”

她不知道他能不能聽明白她的話,看着他原本充滿青春朝氣的面容,此刻卻像是蒙上了一層灰塵,迷蒙暗沉,她有些無奈,最終還是放開了他的手,她忽然不知道該怎麽說服他,也确信她不可能在短時間內可以改變他的想法。

馮新低下頭,許久,又擡起頭,看着她,“姐姐,我真的還可以做自己想做的那種人嗎?如果可以,我想做小萬哥那樣的人,他很勇敢,拿槍的樣子也很帥。”

“當然可以!”走廊裏突然傳來熟悉的聲音。龐磊大步朝他們走過來,身後跟随着兩名護士,走到他們前面。

“你怎麽這麽快就回來了?”桑槿很意外地看着他,她看了下時間,他離開不到兩個小時。

“已經看過現場,其他事情戚玥會去處理,”龐磊沒有跟她說是因為朱小萬情況緊急,他拉着她起身,“讓護士去給你驗血。”

“驗血?”桑槿大腦有些懵,為什麽要幫她驗血?

護士很快跟她解釋,說醫院有一位病人失血過多,現在正在搶救,病人的血型是Rh陰性,很稀有的血型。

“我知道了,我馬上跟你們去。”她不等他們說完,已經知道是怎麽回事,打斷了她們的解釋,立刻跟随她們離開。

桑槿突然很激動,雙腿也在發抖,連走路都有些不穩,心裏卻又很恐懼。雖然她也懷疑過朱小萬就是丁當,但每次她都否認了。現在事實擺在面前,她不可能不激動,原來她弟弟還活着!可是,他活着,她還沒聽到他說話,沒聽到他叫她姐姐,以丁當的身份叫她姐姐,為什麽他現在就不能說話了,還需要搶救?

這樣的變化讓她猝不及防,甚至後悔,為什麽當時在大荷山的時候,她沒有去救馮新?

龐磊跟馮新交代了幾句,讓他呆在這裏別亂走,他很快追了上來,拉着她的手,“不要擔心,小萬一定不會有事。”

“他當然不能有事!”桑槿聲音有些大,她這一刻有些生氣,他明明早就知道了,為什麽一直不告訴她?

龐磊也沒有解釋,只是更緊地拉着她的手,陪着她跟随護士,進入病房。

桑槿躺在床`上,護士要例行給她測試血型,她讓她們直接抽血,病人需要多少,就抽多少。護士吓了一跳,她們當然不知道她和病人的關系。龐磊在旁邊解釋了一句,說她已經測過血型,讓她們根據她的體力來抽取,以保證她的安全為前提。

桑槿想要再開口,被他直接用手捂住口鼻,他俯身在她耳邊低語了一句,“現在只是應急,醫院會馬上安排去找對應的血型,聽話!”

她掰開他的手,“為什麽要聽你的話?這種稀有血型,一時半會兒很難找到,他必須活着,他要是有事,我……”她聲音突然哽住。

“我拿性命跟你擔保,他不會有事。”龐磊說完,讓醫生開始按照他的要求抽血。

桑槿很快感覺到冰涼的針管慢慢刺入血管,她後來也不知道護士到底抽了多少血,因為沒多久,她自己很快就睡着了。

她這一睡,再醒來,便是三天以後,她已經睡在了家裏的床上。床的一邊放着輸液管,針管仍然連着她的左手手臂。

床沿坐着一個男人,一身白色的睡袍,一手端着一個白色瓷碗,一手拿着調羹,對着碗吹,碗裏面熱氣騰騰。

“龐磊……小萬呢?”桑槿感覺說話有些吃力,嗓子像被什麽黏住了一樣,或許是睡了太久的緣故。

龐磊聽到聲音,立刻轉頭看向她,黑眸瞬間綻放出光彩,“醒了?醒了快把這碗雞蛋瘦肉餅吃完,龐淼說這個可以治療貧血。”他邊說邊放下手中的碗,起身扶着她坐起來,給她背後墊上兩個枕頭。

桑槿看到他肩膀上還綁着紗布,“你背上的傷怎麽樣了?你去看醫生了嗎?要不要緊?”

“這些都不需要你管,先管好你自己。”龐磊重新在床沿坐下來,把碗端過來,開始喂她吃,一邊給她講起這三天裏發生的事。

這三天時間,警方已經把何非殺人案整個案件的始末和調查清楚,包括何非和程蓉等人的一些更詳細的背景。

半年前,何非通過馮清,進入市第一醫院外科,當然,不是醫院的正式職工,只是作為馮清的助理醫生,他學歷不完整,雖然有美國留學的經歷,卻沒有拿到畢業證,還有個很重要的原因,他沒有完整的檔案,大概是因為有案底,想要掩飾。但何非在外科手術上的天賦,以及從小接觸傳統中醫的背景,彌補了這些不足。進入醫院不久,在醫院裏便贏得了“小李飛刀”的稱號,據說是因為給病人動手術的時候,下刀又快又準。

只不過,何非所有的這些功勞,都是記在馮清的名下,包括何非寫的學術論文,最後連署名權都沒有。馮清職位屢屢上升,從一個科室的主任,升到了副院長。何非卻什麽也沒有,除了得到一點經濟上的補償,心裏自然不平衡,于是,經常在衆人面前,口出狂言,說馮清沒有資格做副院長,所有的一切都是靠他才有的。

兩個人的矛盾越來越深,馮清開始想盡辦法要把何非剔除。

桑槿聽到馮清用來對付何非的第一張牌,有些難以置信,原來真相竟然是如此荒誕!

作者有話要說: 作者的話:

丁當,不會有事呢?

假期結束了,為什麽我感覺像沒放假一樣?好想放假,想跟你們請假,但猶豫了半天,還是不請了,争取這個文,連載期間,沒有斷更記錄。

不過,明天要麽上午9點更新,要麽晚上9點,嘿嘿,別鬧啊,群麽~

☆、Chapter 097 她的勾`引

窗外,陽光很暖,桑槿聽完整個案件的始末,卻感覺到莫名的寒冷。

她沒有想到,原來何非吸毒,竟然是馮清利用付桐給他下的一個套,為的就是讓他一步步堕落,最終把他從醫院裏踢出去。而讓何非知道這一荒誕事實的人,卻是馮清的妻子,袁小荷。

袁小荷對馮清不滿的原因,卻是因為,馮清與孫豔之間有不同尋常的關系。這個猜測,在戚玥調查孫豔社會背景的時候,就直接被否決了。沒想到,竟然還真有這樣的一層關系。孫豔應該也是個謹慎的女人,沒有留下什麽明顯的痕跡。

這樣的利害關系,放在一個正常人身上,懷恨報複,殺戮很有可能也是一觸即發的事情,現在放在了一個精神病态身上,更有了孫豔這個□□,這場悲劇,最終無可避免。

按照何向輝的說法,何非從小确實不正常,易怒,有暴力傾向,喜歡獵殺動物,喝動物的血,這些不正常,在何非六七歲的時候就表現出來了。這應該是基因遺傳的問題,父親是個智障,母親是個精神病,何向輝退役回來沒多久,父母就雙雙去世。為了避開人群,造成不必要的傷害,何向輝帶着何非,住在了山裏面,開始學習中醫,想通過這種傳統的方法,來治愈何非。

但作為現代人,不可能一直離開社會,何非也要接受教育,他正常的時候,也算是一個有理想的熱血青年,他從解剖動物的經歷中,獲得了成就感,所以想要去做一名醫生。

在何非成長的過程中,大多數時間都是在大山裏面度過的。何向輝也發現了一個規律,何非在山裏面住上一段時間,就會變得很正常,但只要一回到人群中,沒多久,又會積累一堆的情緒問題,變得不正常。

他情緒的第一次爆發,應該就是他16歲的時候,第一次犯罪,殺害程蓉的父母。那一年,程蓉和何非在同一所中學上高一,兩個在外人眼裏都不正常少男少女,彼此惺惺相惜,無可避免地靠近,似乎是一種宿命。至于愛情,現在已經是一個謎。

桑槿聽到這麽多關于他們的事情,又想到了懸崖前的那一幕,心裏微痛,原來他們一同走過了那麽長的路。這麽長的時間,他們為什麽就沒有走到一起,最終,釀成了這樣一場悲劇?

“袁小荷知道何非與馮清的矛盾,想利用何非報複殺人,應該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這半年的時間裏,為什麽何非一直等到現在才動手?”桑槿思維又被導向了這個問題,自問自答,“最終的□□,應該還是孫豔和程蓉之間的口頭争執,孫豔罵程蓉是僵屍,這應該觸到了他的逆鱗。”

龐磊把最後一口雞蛋瘦肉餅喂她吃完,把碗放回床頭櫃上,抽了一抽紙巾遞給她,“袁小荷把付桐抖出來,挑起何非與馮清之間的矛盾,想利用何非,殺害孫豔,無非都是為了報複馮清的背叛,何非不是傻子,當然不會心甘情願只做一個怨婦的殺人工具,只是為了殺人而殺人。”他起身給她倒了杯溫水,遞給她。

桑槿喝了一口水,看向他,“所以,這場殺戮,順便也就成了他表白的工具。那何村長一家又是怎麽回事?何非雖然殺人上了瘾,但現在看來,他也不是無緣無故就去殺人。他應該也知道,程蓉不願意接受他,甚至厭惡他,就是不喜歡殺`人,當然也不能接受他殺`人。他大概也一直在努力,想要在她心目中塑造一個好形象。我想,從他16歲第一次殺人,到他殺害孫豔,中間有這麽多年的時間,他應該是一直在和自己的病抗争。”

“按照村民的說法,何村長一直對何向輝和何非兄弟倆不滿,直接的原因,應該是何向輝想要宅基地的批文建房,村長不批,何向輝在何非面前抱怨過。他們兩兄弟在村裏屬于異類,連小孩都會嘲笑他們,包括村長家的小孩。”

“我想起來了,這件事,我在審問何向輝的時候,他抱怨過,說村長家的小孩一直嘲笑他是個娶不到媳婦的老光棍。這種嘲笑,在平常或許沒什麽,可撞到何非精神失控的時候,一丁點的刺激他都會控制不住,那個時候他已經接連殺了孫豔和付桐,可能還有毒`品的影響。”

“毒`品這個問題,接下來會好好整頓,你要不要再睡會兒?”兩個人聊了這麽久,龐磊擔心她會太累,終止了話題。

“不要,我要去看小萬,對了,他現在怎麽樣了?你還沒回答我。”桑槿意識到,她每次一提到這個問題,他就轉移到案件上的話題來,像是故意轉移她的注意力,她突然驚坐起來,“他是不是出事了?不行,我現在馬上要醫院看他。”

桑槿邊說邊掀開身上的被子,想要下`床。他雙手按住她的肩膀,讓她重新平躺下去,大概是用力過猛,兩個人雙雙跌倒在床上,彼此身體緊挨着,呼吸瞬間纏繞在一起。

龐磊立刻感覺到女人身前柔軟的胸,呼吸一滞,極力把岌岌可危的理智聚攏,“小萬他,沒有生命危險,但不能說完全沒有事,醫生說要看他手術後恢複的情況,”他聲音有些暗啞,吞咽了兩下有些幹渴的嗓子,“你現在去,不方便,他的家人都在醫院,我們晚一點再去。”

桑槿聽到他說朱小萬沒事,懸着的心才放下來,看着眼前這張英俊白皙的臉,星月般明朗耀人的黑眸,她的視線撞到他炙熱的視線,像是被黏住了,移不開。

她感覺心髒突然停跳了半拍,此後,卻驟然加速,跳得很快。

這一刻,男人也有些激動,這段時間以來,他就像開了葷的狼,突然被強迫吃素,而身邊明明就有一道美味佳肴,葷的,可就是不讓他吃。

他呼吸的聲音越來越重,胸腔起伏得也越來越厲害,理智上想要起身,事實卻是,他俯身靠向她。

她的頭也條件反射一樣微微擡起來。

兩個人的唇瞬間嚴絲合縫地契合在一起。

激烈的吻,像是啓動了兩個人身體裏關閉已久的開關,想要彼此融合的欲`望,毋須多言,只是一個眼神,就燎燃了熊熊烈火。

唇齒間的交纏和碰撞,配合身體的蠕`動,無可抑制地持續着。

龐磊一邊吻她,一邊在心裏糾結,他應該讓她好好休息,要馬上停下來,手卻控制不住,不由自主地撩起她的睡衣,伸手探入。

他的手觸摸到她身體光滑的皮膚,像是被觸電了一樣,微微有些抖動。此後,又像被什麽牽動着,繼續往上,最終停留在了她胸前。

她沒有穿內衣,他直接盈握住她豐腴柔軟的身體,揉捏着,變化着輕重力度。

桑槿感覺到他寬厚的手,在她胸腔放肆,她卻完全沒有反對的跡象,甚至,內心裏的渴望同樣毫無掩飾地表露出來。

她漸漸感覺到呼吸艱難,胸腔內開始缺氧得厲害,幾近窒息的感覺。她抓住他手臂的手,也變得無力,卻不由自主地穿過他的衣領,貼着他的背,往下緩緩移動。

兩個人輾轉吮吸的唇瓣突然斷開,他的唇,劃過她的脖子,繼續往下,到了她胸口,他直接用嘴咬開她的睡袍。

“嗯……”桑槿突然感覺胸前一熱,最敏感的地方被他咬住,很快感覺到他在用力地吮`吸,她不由自主地發出一種破碎的聲音。

兩個人動靜越來越大,她突然感覺手臂上好像被什麽針刺到,鑽心地疼,忍不住叫出聲來,“……疼。”

“哪裏疼?我看看。”龐磊倏地起身,雙手捧着她的手臂,看着插着針孔的地方,已經有些腫,鮮紅的血不知何時流入導管中,他自言自語了一句,“要換藥水。”

他邊說邊起身,迅速跳下床,拿起床頭櫃上的藥水瓶,把挂杆上已經空了的藥水瓶換下來,“這些是葡萄糖之類補充營養的,醫生說你貧血很嚴重,這一次抽了不少的血,必須修養。”

桑槿聽得出他聲音裏好像有些自責,他坐下來以後,臉還是紅的,大概是因為剛才有些失控。她突然也不知道該說什麽,嘴角抽動了幾下,最終還是什麽也沒說出來。

龐磊讓她再睡會兒,他自己去書房了拿幾本書過來,回到床`上,半躺在她身邊,一邊看書,一邊守着她,不時地看一眼藥水瓶。

她睡了一覺,醒來的時候,手上的針管已經去掉了,男人靠着床頭,半躺在她身邊,也睡着了,手上還拿着一本書。

桑槿能夠想象他這幾天會有多疲憊,救出人質前,他幾乎兩天兩夜沒睡覺。這三天,她一直在睡,她很确定,他一定還在忙碌,不然,案件後續那麽多問題,也不會那麽快可以水落石出。

她起身,把他手上的書拿掉,扶着他的肩膀,讓他身體沿着床頭滑下來,他沒有醒,眼睛始終緊閉着。他身體的一半橫躺在了枕頭上,她想要讓他躺得舒服一點,又怕叫醒了他,他會睡不着。只能将就着,把被子蓋在他身上。

結果,她把被子拉着蓋住他雙腿,手不小心碰到了他身體某個強硬的部位。

“嘶……”男人都抽一口冷氣,他眉頭一皺,突然就打開了眼睛,盯着她,“你又在勾`引我?”

“……”什麽叫她又在勾`引他?

桑槿哭笑不得,她只不過好像想讓他好好睡一覺,什麽時候勾`引過他了?她愣神之際,他突然把身體從枕頭上移下來,躺順,緊緊地抱着她。

男人滾燙的身體早已開始不安分,仿佛在向她強勢宣告某種存在。

他這樣緊緊抱着她,她想到了一個詞,烤魚……

作者有話要說: 作者的話:

叮叮抽了很多血,體力應該不行吧,龐将軍又憋得慌,咋辦啊~

放心,沒多久就好了~

☆、Chapter 098 少年往事

桑槿感覺到男人抱着她的雙臂,在不斷地用力,滾燙的身體亦躁動不安。

“龐磊……你抱那麽緊,我會憋死……”她邊說邊扭動了一下身體,想要推開他。她說的絕對是實話,她已經呼吸不上來,他要是再這麽用力下去,她不被他掐死,也會窒息而死。

她卻不知道,她用了最不恰當的一個詞,準确來說,應該是最刺激他的詞,憋死……确實,他從來沒有覺得身體這麽憋悶過,渾身充血,小腹處像個發電機一樣,不斷地發出強烈的電流,一波一波地襲遍他的全身。

可他一想到醫生給她抽了那麽多血,抽完以後,還跟他說,她貧血,要讓她好好修養,補充營養,他渾身又像被澆了冷水,從頭冷到腳。所以,他現在什麽也不能做,只能緊緊地抱着她,忍受身體冷熱交替的煎熬。

“別說話,也別動,睡你的覺。”他命令她閉嘴。

桑槿以為他是累了,還想繼續睡,只能閉嘴,但這樣像烤魚一樣的被煎熬,她确實睡不着,又不敢亂動,“要不,你再睡會兒,我去洗個澡,我身上有很濃的藥味。”

龐磊其實也已經睡不着,便放開了她,他差點說,他們一起洗,話到了嘴邊,卻又改了口,“好,我去樓下洗”,他還是不要找罪受,他們又不能做什麽。

桑槿看着他迅速下床,大步離開了房間,連衣服都沒拿,有些不解,他是樓下去洗澡嗎?為什麽衣服也不拿?她想叫住他,他人已經不見了蹤影。她只能起身拿衣服,去浴室洗完澡。

她洗完澡,回到房間,剛好看到龐磊從門口進來,頭還在滴水,上身□□着,下身也有一半是□□着……只在腰以下膝蓋以上的地方,圍上了一條浴巾,浴巾好像是她的,他這段時間沒在這裏住,他的浴巾估計早就被朱小萬那個糊塗蛋不知道搜刮到哪裏去了。

桑槿沒有像以往那樣被吓到,轉過身避開他,她心裏想,反正都是她男人了,她還躲什麽躲?她幹脆放開了膽,好好看。

龐磊被她這麽直視着,有些不自在,解釋了一句,“我沒帶衣服下去,你又不給我送下去。”他這樣的語氣,意思很明顯,他現在這幅樣子,是她的錯。

桑槿聽到這樣的解釋,想笑,但忍住了,很嚴肅地回了一句,“你在勾`引我。”她想起在床`上的時候,她不小心碰到他,他就是這麽說她的,她決定以牙還牙。

結果,這句話立刻就把男人刺激到了。

龐磊往前跨了一步,一把拽着她的手腕,往前一拉,她整個人又跌接了他懷裏。他長臂摟着她的腰,迅速推着她往後,用身體把她抵在了門旁邊的牆壁上,一手撐在她肩膀旁邊的門上,一手捏住她的下巴,往上微微一擡,俯身吻住了她。

既然她都說了他在勾`引她,他怎麽能只頂着一個虛名?必須落實到實處,好好勾`引一番!

桑經還沒回過神來,身體已經不能動,頭也不能動,男人帶着戾氣的舌,長驅直入,闖入她口中,唇齒間的方寸空間內,轉眼,像是有飓風在肆掠掃蕩。

她很想說,這男人太不講道理了,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不對,只許他說她勾`引她,卻不許她說他勾`引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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