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6 章
LED屏幕繼續播放，全場倒吸一口涼氣。第二張照片是半身照，當年醫院拍的驗傷證明，畫質清晰，紅發女子滿頭是血，太陽穴、嘴角多處淤青。
第三張照片是派出所的調解協議書複印件，黃色高亮标記了糾紛原因：“系潘x逼迫xx拍攝照片，梁兮然言語勸阻無效，發生打鬥……”
舞臺上，K姐摁返回上頁鍵，屏幕上重新出現怒掄酒瓶的紅發女子，“這是8年前，只身保護朋友的梁兮然！”
“8年後，有心之人利用這些老照片，編造故事、敲詐勒索梁兮然，” K姐語調頓挫，眉峰隆起。
屏幕上出現兩封“血色情書”照片，粉絲們将精美的禮盒放到腳邊，原本在安全出口不耐煩想離開的觀衆，也默默回到自己座位。
此時，林曉接過K姐遞來的話筒，“大家好，我是‘無憂偵探社’成員，受梁小姐委托，在劇組貼身調查‘血色情書’事件。”
大屏幕切換至下一頁，是微信聊天記錄截圖，“意外發現，劇組某位工作人員，非常‘巧合’與梁小姐部部合作，” 林曉故意停頓一秒，繼續：“這些截圖，是他和基金會已故理事長之間的對話。”
“基金會以患者白血病術後輸血難為由，威脅該工作人員長年監視、彙報梁兮然動态，甚至第二封‘血色情書’也是基金會前理事長僞造，并通過該工作人員投遞。”
觀衆席傳來“為什麽？”
“正如梁小姐所說，她對基金會運作毫不關心，這些年除了捐贈，別的都不管。梁小姐有個很神秘、很厲害的未婚夫，大家知道麽？”
八卦因子席卷整個劇場，大家交頭接耳地互換信息。
“這張截圖顯示，梁小姐如果結婚，財産很可能由丈夫打理，基金會財務狀況堪憂，前理事長擔心未來将得不到梁兮然的資金捐贈，所以繼續利用‘血色情書’，恐吓梁小姐，迫使她無法結婚。”
按流程，林曉将話筒交還給K姐，走下舞臺，回到座位，才發現自己右手滞後的反應。
“沒想到師妹臺風這麽穩健，”盛繁注意到林曉右手止不住微抖，将一瓶礦泉水塞到林曉手裏，語氣自然，“喝點水緩緩。”
後排習昕又探上前，“K姐這PPT不像是臨場準備的？”
“嗯，K姐她很早開始收集證據了，要我保密。”
“你這張嘴可真嚴，師兄我以後有秘密就和你分享！”
最後，K姐使出最後一張王牌，大屏幕是梁兮然戴着口罩進入醫院的照片，緊接着動畫出現“虹城精神衛生中心抑郁自評量表測評結果報告”：
被試者目前有中度抑郁症狀。
“這段時間兮然情緒低落、睡眠障礙明顯、體重掉到85斤，今天原本是她很期待和粉絲互動的日子，卻因意外變成鬧劇，希望大家多體諒、給兮然一點時間。”
“影後白夢是兮然摯友，八年前她的突然離世對兮然打擊很大，心結一直未解，所以知情人士請務必聯系我們公司，獎金豐厚。“
“最後，請大家觀看兮然練習室版的唱跳視頻～”
全場重新響起歡呼，不少粉轉黑又轉路人，看到視頻裏姐姐努力又性感的舞姿，又回粉。
“好，耽誤大家不少時間，請各位有序退場，大巴就在劇院外廣場，希望大家安全回家。”後臺導播機靈地将唱跳音樂當作背景音墊着，循環播放，旋律洗腦。
網絡上，輿論一邊倒踩梁兮然的局面，在生日會結束後，轉變了風向，不少大V開始為梁兮然發聲。
休息室氛圍輕松，助理April取來4大盒小龍蝦外賣，正在長條桌上擺放。
習昕經紀人羅飛查看輿情，一巴掌拍在長條桌上，朝着K姐邀功相：“傳播熱詞已經變成‘梁兮然抑郁症’、‘白夢獎金’！事件敏感度也在逐漸下降。”
“梁姐，你怎麽胃口這麽好？”
只見梁兮然咬下一只蒜蓉小龍蝦蝦頭，舌頭将蝦頭轉向，在嘴裏嗦完汁，吐出，“抑郁症是八年前的事，難怪K姐當時死活要拉我去看病。”
“同情牌留一張，總有用的上的地方，你該慶幸不用賠天價違約金，還有錢可以懸賞征集線索。”
虹城警局大廳等候區角落，林曉端坐，盛繁翹着二郎腿，兩人在劇場剛聞着小龍蝦的味，就接到探長馮豫電話，可師叔有令不敢不來。
牆上的挂鐘顯示下午五點，審訊室房門向外打開，出來的是一個女人，身材窈窕，白襯衫領口只開一粒領子，就足夠風情搖曳，還搭配淩厲的齊耳短發，與昨晚拍賣會上灰頭土臉的42號買家形象截然不同。
警局外停着一輛銀灰色越野車，女人上車待了不到三分鐘，又拉開車門，重新回到警局接待處，聲稱“彭理溺水案”她有新線索。
輔警小王打電話給警隊，全員無人接聽，大概是在出任務，“寒小姐，麻煩你先坐一會兒。”
于是，寒冰正面遇見暈倒前騎在她身上打鬥的林曉，以及疑似背後打她的同夥男子。她臉色自然不好看，拳頭早已握緊，在等候區尋了一個斜對面的空位坐了下來。
審訊室方向又走來一人，是昨晚key哥臨時辦公室裏的程序員小李，紅色格子襯衫皺巴巴，鏡片後單眼皮挑釁地剜了寒冰、林曉和盛繁一眼，腳步輕松地離開警局。
“小青年就是抗造，”老劉警官從審訊室出來，伸了個懶腰，捏着僵硬的後頸走到接待處，“小王，我得去值班室躺會兒，老大回來提醒他立馬看u盤！”
“好嘞！”
警局門口，探長馮豫漸漸減速，擡腕查看運動記錄，10公裏跑平均配速5分30秒／公裏，比上個月成績差點，但心率控制得還不錯。
“虹城警隊之光”一邁進局裏，工作人員紛紛挺胸擡頭，一副接受檢閱的樣子，就連正在清理垃圾桶的阿姨也面色堅毅。
“你倆，跟我來，” 馮豫對着等候區的林曉二人招呼道，霸氣地朝着審訊室方向走了兩步，又退回，尴尬地詢問接待處，“小朋友，我的辦公室在哪兒？”
“在二樓，最裏面，” 輔警小王同志憋着笑，遞上鑰匙。
“刑事偵查專家辦公室”寬敞明亮，窗臺櫥櫃還擺放着小王精心照看的各式綠植。
馮豫招呼他倆坐下，轉身在櫥櫃裏一頓翻找。
“師叔，茶杯在這兒，”林曉指着茶幾隔層。
“茶葉也在這兒，”盛繁懶洋洋地靠着木質座椅。
馮豫撓頭尬笑兩聲，“我剛從醫院出來，你們師父那老家夥以為自己壯如當年，一人就敢闖虎穴！”
“師爹的傷怎麽樣？”
“死不了，估計得支三個月拐棍！”馮豫不掩快活，往杯裏撮了一把茶葉。
“師叔，我去給你打熱水，”林曉谄媚地接過水杯，朝盛繁使眼色，你是師兄你開口。
脊背挺直，盛繁幹咳一聲，“師叔，我就不繞彎子，我和師妹想協助警方偵辦彭理溺水案及key哥墜樓案。”
“這有什麽難？只要你背叛你師父，”馮豫兩眼一彎，眼角扯出三道褶。
盛繁兩肩卸力，也不猶豫，“可以，不就是把師母的用藥信息偷偷轉你嘛？”
“小夥子倒是挺機靈～你師母當年可是有名的女武松，打起架來手辣得狠，現在身子骨這麽虛，得好好調理。”
門口，剛接完熱水的林曉和刑警楊隊長兩人都松了口氣，還好不是他們想的那樣。
“師傅～” 楊隊長嗓門大，體格也強壯，“昨晚你說，參與協助調查的兩個小朋友，就是他倆吧？”
“嗯。”
原來，師叔早就這麽安排了！林曉将水杯輕放在桌上，開口問出心中疑惑：“程序員小李恢複了雲端視頻麽？”
“是啊，我剛拿到這個u盤，一起看看。”
四顆腦袋擠在電腦顯示屏前，視頻時長3分鐘，點擊開始後，天地白茫茫，手持攝影機左右搖晃，鏡頭下移，遠處一個女孩穿着白色芭蕾舞裙，在雪地裏踮着腳尖旋轉。
風聲呼嘯，攝影師嘴裏呼出的寒氣飄到鏡頭前，“童小姐，腿再繃得直一些。”
鏡頭水平移動，焦點落到畫布上，筆刷細致勾勒着芭蕾舞少女的身姿，冰天雪地的一抹輕盈。
中間的畫面經過剪輯處理，下一秒鏡頭裏畫家左手握着一支針管，推動活塞，黑紅色液體緩緩滴落在調色盤上，這第二位畫家手指關節突出，甚至在拇指右側還有塊老人斑。
只見右手挑了支細刷，蘸取朱紅色顏料，再和黑紅色液體混合均勻，小心翼翼地在畫布上描繪少女的足尖舞鞋，視頻在這戛然而止。
“用人血作畫！真惡心，”刑隊長大嗓門，震得其餘三人耳朵疼。
林曉回憶起key哥保險箱裏的硬盤，“血紅色或許就是漢明山的落款，個人标記，每幅少女畫裏似乎都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