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章 風月事

是夜,月色大好,照得玉清聖境恍如白晝,折疏與暮禾雙雙蹲在背光處商讨人生大計,折疏絞着手指,頗不知廉恥的道:“我覺得浮黎師傅喜歡我。”

暮禾嘴裏含着一根夠一把草,口齒不清的問:“上神何以得知?”

折疏四處張望一番,确定無人偷聽後,才壓低聲音道:“他今天調戲我了。”

“咦?”暮禾呆住了,“然後呢?”

“然後?”這之後浮黎還說了什麽來着?折疏苦思冥想,忽的一拍大腿,“對了,他說他倒希望那番話是我說的。”

“哪番話?”

“就是浮黎是我的心肝寶貝疙瘩肉那番話。我跟浮黎師傅說那是戰姬杜撰的,他好像不太開心,瞧着挺失望的,你說他這意思不就是希望我的确喜歡他麽?這不就是他對我有意思的征兆麽?”

“這——”暮禾暈暈乎乎的理了一理,“我怎地沒從這段話裏看出帝君喜歡你的征兆。”

“是麽。”折疏沮喪的垂下腦袋:“那他怎樣反應才是對我有意思?”

“唔。”暮禾望着皎皎白月沉思道,“聽說凡人互訴衷腸必定要拉拉小手,再抱上一抱,情到濃時還需親上一親,滾上一滾,這便是定了終生了。神仙大抵也是如此罷。”

折疏亦望着冷月沉思:“是麽?”

“應該是的,上神若是放心不下,何不借來兩卷話本子瞧一瞧,都說書中自有顏如玉,那顏如玉能找到情郎,上神定然也能找到情郎。”

折疏覺得他說得很有道理:“說起話本子,前些日子我從陸吾枕頭底下倒是翻了一卷帶在身上。”她扒開衣襟,手伸到懷裏摸了半晌,摸了一卷封面泛黃的話本子來,封皮上書了三個草字《金|瓶|梅》,“你覺得這本可行嗎?”

暮禾接過書卷,随意翻了翻:“應該可行罷。”眼尖的瞅到一段調情的戲碼,連忙指着她看,“你瞧瞧他們做得。”朗聲讀道,“西門慶誇之不足,摟在懷中,掀起他裙來……向袖中取出銀穿心金裹面盛着香茶木樨餅兒來,用舌尖遞送與婦人。兩個相摟相抱,鳴咂有聲。……少頃吃得酒濃,不覺烘動春心,西門慶色心辄起,露出腰間那話……”

折疏打斷他:“腰間那話是指哪話?”

“應該是……”暮禾摸了摸自己的腰,猶疑道,“難道是指腰帶?”

“色心辄起與腰帶有甚關系。”折疏皺眉,盯着暮禾的腰部,驀然大徹大悟,右手握拳砸進左掌心,“我曉得了。”

暮禾湊過腦袋,好奇道:“什麽意思?”

“來,我比劃與你看。”折疏傾身過去把暮禾往後推,“你且向後躺一躺。”暮禾依言照做,她壓在暮禾上方,探手去解他的腰帶,“書中所講大致就是這麽個調情法。摸一摸,親一親,不就該躺下了麽,躺下後總不能幹瞪眼,于是便有解開腰帶,露出肚皮同睡的行徑。”說完又不放心的詢問暮禾的意見,“你覺得是這樣麽?”

暮禾紅了臉,說話都有些坑坑巴巴地:“好,好像是這樣。”

折疏摸着下巴,将暮禾細細打量一番:“唔,你這樣不幹脆,是覺得我說得不對罷?哪裏不對?你且說來聽聽,我琢磨琢磨。”

一丈多長的銀發落下來,仿佛在暮禾胸前及身側鋪了一層月光,折疏離他很近,近得能看見青碧色的眼底倒影着他的眼睛。暮禾活了五千年多,一直長在三清聖境,從未動過凡心,此時這麽近的瞧着折疏,心跳竟猛如擂鼓。

折疏見他不說話,拾起一只手拍了拍他的臉:“喂,你怎麽了?”

暮禾不好意思的微微側開身:“折疏上神,你且先下來。”

“哦。”折疏正待起身,一轉頭卻撞見不知何時立在梨樹後的浮黎帝君,手一軟,直接跌暮禾身上了,暮禾被她撞得一聲悶哼。“上神,你怎麽了?”暮禾擡起手,想拍她的背,卻又不敢。

浮黎帝君從樹後走出來:“你們在做什麽?”臉色冷若冰霜。

暮禾吓得心跳當即停擺。

折疏慌慌張張的爬起來,把《金|瓶|梅》藏在身後,尴尬的咧嘴笑,“啊,沒什麽,我與暮禾正在研究一個問題。是吧,暮禾?”

暮禾跟着起身整理衣冠,恭恭敬敬的立在一側,喏喏的答:“是,是的。”

折疏嘿然一笑:“師傅你怎地還沒睡?”

他拂袖轉身離開:“無事。”語氣相當不好。

折疏絕望的望着暮禾:“他是不是誤會什麽了?”

暮禾絕望欲死:“恐、恐怕是的。”

“不行,這事不能就這麽算了。”萬一浮黎以為她跟暮禾勾搭到一起了,不是弄巧成拙麽?折疏連忙追過去,“師傅,你等我。”

玉虛宮寝殿。

浮黎進屋就把門從裏面拴住了,折疏無奈,只得爬窗戶:“師傅這是個誤會,我同暮禾沒有什麽的,只是有點事要商量罷,你別誤會啊。”她下得匆忙,一只腳別在桌柱上,險險跌了個嘴吃泥,浮黎卻沒來扶,她覺得委屈,扁了扁嘴,“師傅,你為什麽生氣?”

“我沒生氣。”浮黎走到盆架子邊,沾濕洗臉帕子,擦臉,“你同暮禾有什麽是你們自己的事,與為師無甚關系,你若喜歡他也沒什麽不好的。暮禾雖然位階低了些,但為人勤勉,假以時日,必能成大氣候。你我師徒一場,為師自會幫襯着。”帕子下露出尖削的下巴,薄唇緊抿,似是不悅,“可你一個女孩子家,還是要矜持一些,成婚前應守着婦道,才不會被人說了閑話去。”

折疏咬着下唇,緊聲道:“這就是你想說的?”

“嗯。”

折疏苦笑一聲:“我早就知道不該對你有妄想。我走了,師傅好生休息罷。”

她将将轉身要去爬窗戶,手臂忽的一緊,接着一陣天旋地轉,脊背撞到牆面,痛得她低嗚一聲,擡眼卻見浮黎按住她的手将她抵在牆壁上,膝蓋微屈壓住她的腿,霜白如玉的俊顏因強烈的怒意而顯得有些邪惡,折疏身子一顫,竟不敢直視他。

“看着我。”他低聲命令道,“你說不該對我有妄想。你的妄想是什麽?”

他們離得極近,他說話時呼出得熱氣萦繞在她鼻間,她能嗅到淡淡的梨花香氣,以及那陌生的屬于男人的氣息。折疏死死抵住牆壁,想将距離拉開一點,可是他緊緊握住了她的手,她不能掙開:“浮黎,你先放開我,你不能這樣。”

他垂首看着她的臉,星子般的眼眸直直盯着她:“你可以對暮禾這樣,為甚我便不能對你這樣?”

折疏腦子一片空白:“你和他不一樣。”

“哦?哪裏不一樣?”

“我,我……”折疏咽了一口口水,緊張得臉都紅了。

浮黎騰出一只手捏住她的下巴,擡起她的臉,誘哄的道:“說。”

折疏她活了十五萬年,從來就沒有這麽囧過,當衆表白的事更是一次也沒做過,完全不曉得當着思慕之人的面該說些什麽。腦子裏将過往翻過的話本子過濾了一遍,忽的福至心靈。握住浮黎的手捏了捏,然後又摸了摸他的臉頰,之後紅着臉親了親他的嘴巴,再伸手去解他的腰帶。

浮黎眯起眼,嗓音略有些沙啞:“你在做什麽?”

折疏一派天真的:“調情啊。暮禾說互訴衷腸這種事需得調一調情才能讓對方知曉。”

浮黎說:“……調情不是你這樣做得。”

折疏偏着頭,茫然的問:“那是怎樣做得?”

“這樣。”說完,浮黎便俯下身,攫住了她的雙唇。折疏呆了。他不算溫柔的舔|吮着她的唇瓣,溫涼的手指撥開寬松的衣襟,一路向下撫摸,帶起細細的酥麻之感。他見折疏呆呆的不知回應,手指微微用力捏住她的後頸,折疏軟軟的叫了一聲,松開了嘴巴。靈巧的舌頭趁虛而入,在她嘴巴裏肆虐。

她暈暈乎乎的想:啊,原來調情是要這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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