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 章 查案

徐瑾又若無其事地把目光轉回來了:“不知道你們是從哪裏聽來的謠言, 我只是昨天無意間看到了一個女鬼,但不是跟着厲新源的,是一直就在這裏的。”

她頓了頓, 傳音問顧清崖:【是一直在吧?】

“不确定。”顧清崖瞥見走廊盡頭的班主任吳習民來了,又十分自覺地隐了身, 只有徐瑾能看見他。

徐瑾不解:【不确定?】

“在我沒來之前,我不清楚她是否有出過這所學校。”顧清崖攤了攤手, “而我來了之後, 唯一一次在校外看見她,是你入罩的那次。”

徐瑾想起來了:【那次你說罩中有厲鬼,說的就是她?】

顧清崖打了個響指:“正是, 但她那時對你我都沒有惡意。”

所以他也沒在意。

徐瑾明白了。

她理了一下思緒,鎮定道:“我是這幾天才開的陰陽眼, 只能确定這兩天她一直在,但我在罩中和你們遇見的那天, 她也在罩裏。”

這幾天才開的陰陽眼?

朱小婉看了看顧清崖憑空消失前原本所在的位置, 意味深長道:“徐同學倒是很信任這位臨安大人。”

徐瑾不知如何回答,幹脆垂眼不搭腔。

此時班主任從她旁邊路過, 和朱小婉兩人笑着打了聲招呼, 又看了她一眼,沒管,直接進了教室。

上課鈴随之打響。

“我們前兩天來查案, 加上今天,已經是第三次來這裏了, 可偏偏都沒看見徐同學所說的那位紅衣厲鬼, ”朱小婉輕聲細語道, “不知徐同學怎麽解釋——以及, 當時我們詢問你的時候,你為何不曾提及這一情況呢?”

徐瑾沉默片刻:“鬼我确實是看見了,至于其他的,我不知道。”

“何況,你們當時也沒問我有沒有在學校裏看見鬼。”

朱小婉輕輕嘆了口氣:“這樣啊……好吧,那麻煩徐同學跟我們描述一下,這位厲鬼長什麽樣子?你最後一次看見她,是什麽時候?”

“昨天下午。”徐瑾如實回答,皺着眉回想了一下,“長什麽樣子,我也不記得了。”

韓淼記着記着,停下筆來,嘀咕道:“這不是玩呢嗎,什麽線索都沒有,上哪兒找人去,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

“行了,”顧清崖在他們兩人面前現身,站在窗臺邊揣着手打了個哈欠,“有什麽話問本座吧,她得上課。”

徐瑾立刻松了口氣,解脫地朝他投去了一個“你終于幹點人事了”的眼神。

然後飛快地進了教室。

朱小婉看着她毫不留情的背影:“……”

她無奈,只得看向顧清崖:“那大人……不如我們換個地方再聊?”

在門口跟空氣對話,這要讓這群學生看見了,屬實有些驚悚。

顧清崖搖頭,一臉寵溺地看了眼已經坐在教室裏的徐瑾:“本座答應了她不能離開她,就在這聊吧。”

朱小婉:“……”

韓淼:“……”

這是什麽語氣?跟老父親對待粘人的女兒一樣。

錯覺,一定是錯覺。

朱小婉只能掐決結了個界,讓旁人看不見也聽不見他們,這才恭恭敬敬地拱了拱手,開口問道:

“您可記得那厲鬼長什麽樣子?”

教室裏的徐瑾偏頭打了個噴嚏。

擡眼一看,走廊裏剛剛還在的三個人竟然不見了。

她愣了一下,心頭一跳。

随即很快反應過來:肯定沒什麽事,大概是轉移陣地聊天去了。

——就算有什麽事,也輪不着她操心。

顧清崖要是解決不了,她就更不行了。

這樣想着,徐瑾還是有些心不在焉地拿出了文具盒。

——徐呆子,你認識我幹媽?

旁邊厲新源忽然用肉乎乎的胖手推過來一張紙條。

徐瑾納悶,拔出筆蓋回:你怎麽知道?

厲新源得意地畫了個火柴人在旁邊叉腰:她剛剛喊你,我聽見了!

哦,那還真是聰明啊。

徐瑾朝他露出一個敷衍的微笑:不僅認識呢

厲新源:!怎麽說!

徐瑾謙虛寫:下個星期我說不定就能成為你幹媽的同事呢

厲新源:!!!

三個鮮紅的感嘆號,足以看出他的震驚之情。

他慌忙寫:怎麽可能!你都沒高中畢業!怎麽可能可以去當警察!別騙人了!

徐瑾:可能是因為,我比你有靈通?

厲新源:!!!!!

他想到徐瑾昨天說她看到了那個紅衣厲鬼。

其實他看不到。

徐瑾想了想,又把紙條拉回來,善良地補充提醒道:

可能下次見面就是我和你幹媽一起出任務了,我叫你幹媽姐姐,所以論輩分,記得到時候看見我,要叫我一聲姨哦。

小、朋、友。

厲新源:……

自閉了。

徐瑾啪一聲合上了筆蓋子,看着小胖子滿臉幽怨地面壁畫圈圈,發現欺負人原來真的是件能讓人心情變愉快的事。

下了早讀課,顧清崖終于回來了。

他看了眼面壁思過的厲新源,微微揚眉:“這是怎麽了?”

徐瑾淡定道:【不知道。】

顧清崖:“?”

徐瑾看了眼門外,沒看見那兩人的身影。

她若無其事地轉移話題:【你們聊什麽了?這麽長時間。】

顧清崖打着哈欠:“聊了下關于那女鬼自殺的事,還有……我懷疑那自殺的女鬼和他們在查的這起案子有關。”

不然也不會出現在天鵝湖附近的罩中。

徐瑾見他盯着自己,忽然心生不祥:【所以……?】

顧清崖嘆了口氣,拍了拍她的肩膀:“所以他們托我告訴你,這件事他們調查到底是不方便,請你幫忙打聽打聽,半年前那個自殺的女孩到底發生了什麽。”

徐瑾:【……】

她木了:【你拿我做人情買賣?我還沒答應呢。】

顧清崖幽幽道:“我和他們談過了,正式測試幫你已經推遲了一個星期,如果你能協助他們解決這起案子,進處理局的測試能去掉80%。”

臨安老祖拿了手機才兩天,這就學會百分比了。

徐瑾扯了扯嘴角,虛假地笑了笑,正要說話,顧清崖又道:“以及,他們說了,案子結束,給你付正常月薪的一半,算提成。”

他頓了下,小聲說:“我記得,你昨天幫我買完衣服和被子之類的,手裏也不剩多少錢了吧?”

何止是不剩多少。

簡直分毫不剩,最多讓她撐上那麽幾天的飯錢。

徐瑾瞬間不說話了。

人不應該為五鬥米折腰。

但要是為了空蕩蕩的錢包,還是要折那麽一下的。

“還有那幾個女生……”顧清崖就知道她會同意,瞥了一眼教室後面的位置,“昨天她們聊的那些,我也和朱小姐他們說了。”

徐瑾心跳漏了一拍,才反應過來他說的是關于她們昨天語焉不詳提及的、關于“寝室”的事。

顧清崖注意到她一瞬失神的目光,環臂老神在在道:“應該和這起案子有莫大關聯,但他們問過,這幾個女生都不肯說,還是得你出馬。”

徐瑾沉默了下,冷冷瞥了他一眼:【我能有什麽辦法?我和她們也不熟。】

“诶,非也非也。”

顧清崖一手還拿着那墨鏡,另一只手不贊同地伸出一根手指擺了擺,一副謙謙君子溫潤如玉的模樣:“辦案這事你不熟,但本座熟啊——我可以教你。”

徐瑾将信将疑:

【所以你們一整節課,就說了這些?】

“還有點其他的,”顧清崖無所謂道,“說地君已經知道我蘇醒了,但現下太忙騰不出空,托他們帶個話,不日來找我聚一聚。”

朱小婉說這話時一臉心如死灰,大概也沒想到地君竟然真的和他認識,還是舊友。

這下更惹不起了。

徐瑾歪頭,重點又偏了:【難道他平常不忙嗎?】

顧清崖聳了聳肩:“說是前段時間中元節出了點亂子,鬼門大開,讓許多邪祟鑽空子溜到了人間,現在地府還到處貼着通緝令呢。”

這也能解釋得通為什麽遍地是新死的小鬼,卻始終沒鬼差來管了。

因為很多人本來命不該絕,卻被這些亡命鬼平白奪去了性命,沒有登記在地府的往生簿上。

加上地府人手不夠,已經忙得一團轉了,若是沒人發現,不上報地府的話,根本沒人來拘這些孤魂野鬼。

徐瑾想了想:【安逸兮也是‘命不該絕’一類的嗎?】

顧清崖知道她在想什麽,懶散地挑了下眉:“放心,我也問了。不過那位朱小姐說她借地君的往生簿查過,安逸兮确實命有此劫,該死。”

徐瑾确實放心了。

她又想起一件事:【不是要教我查案,怎麽查?】

顧清崖來了精神,直起身子興致勃勃道:“看過兵法嗎?”

徐瑾搖頭。

顧清崖:“知道以柔克剛什麽意思嗎?”

徐瑾點頭。

顧清崖:“去,和她們成為閨蜜。”

徐瑾點……點頭點到一半,緩緩從腦袋上冒出一個問號。

顧清崖滿臉慈祥,揮手道:“要想獲得情報,就得以朋友的身份打入敵人內部……”

徐瑾慢吞吞地說:【你有病。】

顧清崖茫然:“怎麽還罵人呢?”

【打入一群欺負過我的人的內部?】徐瑾冷冷擡眼,【你是不是睡這一覺睡到腦幹缺失了?】

傅阿婧人雖然在醫院裏,但她曾經和她男朋友帶着這些人欺淩她的畫面,她可都還記着呢。

不過是這幾天帶頭的兩個人都不在,加上那天的黃毛堵人沒堵到,還玄而又玄地忘了當天發生的事,這才讓這些人勉強安分了些。

只在背後說壞話,不到她面前來煩人。

當然,這些顧清崖肯定是不知道的。

不然也不會提出這種讓徐瑾想把他頭都擰掉的建議。

“我說真的,”這邊顧清崖還以為她說的“欺負”指的是背後罵幾句,聞言拍了拍她的肩膀,十分語重心長,“越是不起眼的人物,越能讓她們放下戒心。”

徐瑾垂眼:【要去你去。】

話雖如此,她卻知道顧清崖說的沒錯。

她在班裏的存在感一直很低,面對各種欺淩也向來是不吭聲的,時間久了,這些人偶爾也會在她面前肆無忌憚地說些見不得人的秘密。

仗着她不會說出去。

放學前一節課下課,徐瑾去小賣部買了幾瓶飲料。

付錢的時候看着手裏所剩不多的存款,她的心都在滴血。

但為了即将到手的一半月薪,徐瑾忍了。

最後一節課下課,徐瑾照常慢吞吞地收拾着東西。

那幾個女生有說有笑地路過她身邊,習慣性朝她投來幾分嫌棄打量的目光。

徐瑾背上書包,跟了出去。

“等等。”

幾個女生不為所動,又說說笑笑地走了好一段路,直到徐瑾加快腳步跟上來,拍了拍其中一個人的肩膀,她們才停了下來。

“……等等。”

那個被拍的女生有些詫異,旋即一臉不耐煩:“幹什麽?”

天氣早就入了秋,幾個女生卻仍舊穿着一身被自己改版剪短的校服短裙,露出白生生的大腿。

顧清崖跟上來,見狀一邊擡起一只手虛虛搭在眼前,一邊不忘調侃:“不是寧死不屈嗎?”

徐瑾理都不理他,攥着裝飲料的袋子,沉默片刻,才組織好語言,把袋子遞了出去:“給你們的。”

幾個女生對視一眼,震驚道:“你被鬼附身了?”

徐瑾:“?”

女生們突然齊齊後撤兩步,警惕地抱成一團,擲地有聲道:“不然幹嘛突然送我們飲料?一定是不安好心!”

徐瑾:“……”

她上前一步,試圖解釋:“傅阿婧不是住院了嗎,我想着好歹也有點同學情誼,但我不方便去看望她,這點飲料請你們幫我帶去……”

言下之意其實也是在說,她不去醫院,傅阿婧也不知道她送了這個禮物。

只要她們不樂意,這點飲料大可她們幾個人路上直接分了。

奈何對面幾個人聽完,反而更警惕了:“傅阿婧平時和我們那樣對你,你還要給她送飲料?”

女生A:“你終于被我們打壞腦子了?”

女生B:“還是你在飲料裏下毒了?!”

徐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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