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4 章 不詳的預感

折疏定定的将五十弦與陸吾望着:“你們方才說了什麽?浮黎師傅兇多吉少?”

五十弦從梧桐樹後走出來,惆悵的望着她:“你何時醒的?”

“有一會兒了,從你們商談那個法子是否可行之前。”

“唔。”不善言辭的戰姬五十弦,郁悶的蹙了蹙眉頭,道,“這事你就當做沒聽見罷,身體可好些了?浮黎說你多日未曾好生歇息,元氣紊亂,讓陸吾神君煮了一鍋豐盛的米粥過來,你既已醒了,就吃些罷。”又轉頭于呆愣中的陸吾神君道,“你把粥放在哪裏去了?”

陸吾神君迷惘的看着她,尚且未能從這話題走向中緩過神來,良久,才恍然大悟的擡手指向不遠處的一間小茅屋,“在竈房裏。”

五十弦走過去,握住折疏的手腕往竈房引,一邊若無其事的道:“陸吾神君的手藝着實不錯,你在空桑的那四百年,受了他不少照顧罷。把你養得這樣白白嫩嫩的,神君也真不容易。改日我們一起去北荒采些珍奇花種給他充實花圃如何?神君定會很欣慰的。”

折疏雙手反握住五十弦的手,紅着眼睛道:“告訴我,浮黎師傅怎麽了?他出什麽事了?天劫又是怎麽回事?”

五十弦抿緊雙唇,不知說什麽好。

“求求你了,姐姐,我不能眼睜睜的讓他出事。告訴我,發生什麽事了?嗯?”

“浮黎帝君的法力之強,三界無人能出其右,你莫要太過擔心。”

“姐姐真的是這麽想的麽?何為天劫,你當我不知曉麽?浮黎師傅縱是神界主宰,卻哪裏敵得過朗朗天意。上古諸多神只哪一個不是法術冠絕三界,可又如何呢?天劫降臨,亦無一人躲過,皆灰飛煙滅了去。浮黎師傅的劫究竟是什麽?為何扯上了赤炎之魇?難道說——”她猜測着赤炎之魇是否與浮黎帝君的命格系在一起,她摧毀了魇鏡,因此才導致浮黎師傅受到波及?

“不,不是你想得那樣。”五十弦煩躁的抓了抓頭發,“浮黎帝君的劫不是赤炎之魇。”

“那是什麽?”折疏突然瞪大眼睛,“難道說——”

五十弦嘆了口氣:“對,是你。”

“怎、怎麽會。”

“我們起初也不願相信,可是……”五十弦頓了頓道,“我前一陣子悄悄潛入第一天府宮,偷看了司命星君的命格簿子,才發現你的命格與浮黎帝君的命格在今年有過一次重大的交叉點,這個交叉點怎麽看都是在赤炎之魇一事上。”

五十弦換了一口氣,接着道:“上古神只的命格向來毫無軌跡可尋,即使是司命星君也無法掌握。可浮黎帝君這一次的命相卻在簿子上有了反應,司命星君也很驚奇,将南鬥六星君聚在一起商談一番,猜測着許是因你之故。”

“我?”

“嗯,曼珠沙華的血一半為神,一半為魔,是受了詛咒的血脈,命格簿子上對你我二人所歷得大小劫難皆有細致記載,約莫着正因如此,浮黎帝君的命脈才有所顯現。”

五十弦道完前因,又把後果撸了一撸,“九疑是你的劫,你為了他傷了浮黎帝君,也摧毀了凡人世界,按照神界規矩,這是死罪。然,也并非沒有轉圜餘地。能否将魇鏡修繕完整,是決定你的生死的關鍵。神界的規矩,乃是洪荒之初,浮黎帝君同幾位遠古神只所制,對此再是清楚不過,遂以衾夜為餌,誘你來到太清境。太清境在三清幻境之中,不受神族規矩約束,浮黎帝君對太清境的主人靈寶天尊有點化之恩,靈寶天尊答允他會保你平安。浮黎帝君将一切安排妥帖後,便于今日清晨趁你熟睡之時,趕去了赤炎之魇。以他殘餘的神力能否修繕魇鏡,将決定你日後的歸屬。”

五十弦肅容道:“你若不想讓浮黎帝君一腔心血白費,便好好的坐下來喝粥,把身體盡快養好罷。”

她以為折疏聽完這段話,縱然不情不願,也該安分下來,慰藉浮黎帝君的一番苦心。可折疏卻比她想象的更加執拗:“衾夜曾對我說‘意欲得到某種東西,須以等價之物易之’,修繕赤炎之魇,必須奉上等值的代價,并非一定要浮黎師傅出手,不是嗎?”

腦子這麽好使,是要做甚麽?五十弦頭疼的撓了撓額角:“她說得沒錯,可是赤炎之魇要得代價,除了浮黎帝君,又還有誰能付得出來呢?再說,赤炎之魇是他親手造出來的東西,不會傷着他的,你放心好了。折疏,我們還是暫且在這裏等浮黎帝君的消息罷。若真有危險,屆時我們再出手幫襯也不遲。”

折疏想了想,頑固的搖頭道:“我還是放心不下,要不我先過去瞧瞧,有甚麽事我會找人通知你們。”

五十弦見攔不住她,連忙向陸吾神君打了個眼色,陸吾心領神會,麻利的撲過來抱住她的手臂,哀求道:“我的好姑娘,你就別去給浮黎帝君添亂子了。六百年前,叢極之淵的妖獸跑出來作亂,你亦是擔憂浮黎帝君受傷,巴巴的跑過去幫忙,結果呢?浮黎帝君為了護着你,反被妖獸抓傷了,是也不是?”

見折疏一臉備受打擊的模樣,陸吾神君心有不忍的補充道,“也不是說你法力疲弱,是浮黎帝君太強大了,太不正常了,非我等小仙可比拟的,偶爾望一望他的項背也就夠了。”

折疏被他一番搶白,漸漸意識到自己的神力的确只夠添麻煩的,遂有些動搖。正舉棋不定時,腳下大地忽的一陣劇烈的抖動,石桌上的茶具滾下來,砸在巨石上,“啪”地一聲摔成了碎片。折疏心神不寧的望着空桑的方向,手指緩緩爬到胸口,緊緊捂住狂跳的心髒。細微的痛感從心口不斷蔓延開來,茁壯成長。不過多時,她已痛得說不出話來。清冷的面孔扭曲着,豆大的汗珠從額頭滑下來,模糊了眼睛。

不詳的預感越來越強烈,眼前逐漸被血霧遮住,她看不清任何東西,強烈的疼痛使她終于忍不住得痛哭失聲:“浮黎師傅、浮黎……”

五十弦和陸陸吾緊張得大喊:“折疏!“

Leave a Comment

發佈留言必須填寫的電子郵件地址不會公開。 必填欄位標示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