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0 章 三青鳥

三青鳥傳話到昆侖山,說是空桑帝姬折疏攜着浮黎帝君去了玉清聖境,烏梅仙子被戰姬打得重傷,另有魔君九疑坐山觀虎鬥。信息量委實大得驚人,陸吾神君屁滾尿流的從山洞裏爬出來,馬不停蹄的奔往三清幻境。

玉虛宮的大門完全崩壞,屋裏傳來袅袅琴音,陸吾神君心中焦慮,顧不得太多深思熟慮,慌亂之中在屋外撿了一根樹枝當做武器,捏足勇氣跑了進去,大喝一聲:“戰姬,住手!烏梅仙子殺不得!”話一說完,瞧清屋內情形,頓時僵住了。

折疏坐在桌邊,翹着二郎腿剝瓜子吃,瓜子殼堆滿了一支五彩琉璃茶杯。魔君九疑坐在對面沏茶,姿容國色天香,妒煞天下女人。見她的杯子已滿,又推了一支過去,折疏順從地把瓜子殼填在裏面。

那對五彩琉璃茶杯可是度厄星君送來的重禮,六合八荒獨此一對,連天君亦是心心念念,折疏竟拿它來放瓜子殼,真是暴殄天物,天君與星君若是知曉,不定得吐血三尺。

折疏齒間咬着一顆瓜子仁,茫然地望着他:“哦,你找烏梅仙子?”擡手往身後一指,“她在睡覺。”

陸吾神君似個丈二的和尚,完全摸不着頭腦:“不是說戰姬要殺烏梅仙子?”

“你聽誰說的?”折疏詫異的看向九疑,“姐姐要殺她?為何?”

九疑微微斜眼,媚人的眼波讓陸吾神君一陣哆嗦,漫不經心的應了聲:“是麽?本君來的時候,倒見着烏梅仙子拿着把匕首,往你心口紮,本君以為她對你生了嫌隙,要殺了你。碰巧戰姬及時闖進來,阻止了她。大約進來時風太大,把弱不禁風的烏梅仙子吹倒,招人誤會了罷。”

折疏唔了一唔,轉頭于陸吾道:“事情就是這樣。”

陸吾神君捏了把冷汗,四處張望一番,只聞琴音未見其人,費解道:“戰姬在何處?”

“哦,她去西天請藥師如來。”

“請藥師如來做甚?”

“噢,這個。”折疏又剝了一顆瓜子,不甚在意的道,“我受了點小傷,需得托他治上一治。”

“受點小傷,就要請藥師如來,你何時變得這般矯情了?”

“忠誠耿直的陸吾神君何時變得如此婆媽了,本帝姬亦很好奇。”

陸吾神君噎了一噎:“你這樣胡來,終有一日,會喪了命。”

折疏氣死人不償命的道:“沒事兒,本帝姬對你們很有信心。”

陸吾神君雙手握拳,極為忍耐。

九疑不知何時從櫃子裏又翻出一套茶具,沏了一杯茶遞給陸吾:“神君,怎麽知道我們在這裏?”

“三青鳥來昆侖傳話了。”

“哦,是麽?”九疑抿了一口茶,狹長的眼眸微微眯起,“這倒怪了,我們三人并不曾送信過去,神君可有把那封信帶過來?”

“帶了。”陸吾神君從袖袋裏摸出一張紙條,恭敬地遞過去,“這便是三青鳥嘴裏叼着的信。”

九疑打開紙條,發現上面空無一字,陸吾不可置信的拿過紙條,翻來覆去的看,然而潔白的紙面上連個印子也沒有,何談墨跡:“這怎麽可能,我明明看到上面寫了你們來玉清聖境的消息,我才趕過來的啊。”

折疏毫不留情的打壓他:“莫不是你年紀大人,眼花了罷?”

陸吾神君顧不得與她争辯,一再強調紙上确是寫了字的。九疑沉吟片刻,深邃的眼底驀然掠過一道寒光,起身叮囑道:“神君你且看着折疏,等戰姬回來,本君去趟幽冥司。”

折疏把咬了一半的瓜子吐在手心,連忙問到“你去幽冥司做什麽?”

“找一個答案。”

“什麽答案?”

“回來後再告訴你,你在玉清聖境好生養傷,有什麽需要就與陸吾神君說,神兵不會追到這裏,我去去就回。”

折疏目送他騰雲駕霧遠去,蹙了蹙眉:“你不覺得九疑有些奇怪麽?”

陸吾神君挨着她坐下,摟過大半瓜子剝給她吃:“哪裏奇怪?”

折疏理所當然的道:“我也不清楚,只是那紙條上分明有什麽,他也猜到了,卻不願對我們說。你在幽冥司有熟人麽?幫忙打探一下九疑去那裏做什麽了。”

陸吾神君遲疑道:“這——”

折疏不耐煩的打斷他:“這什麽這,又不是叫你去做違法的事,有什麽好猶豫的,就這麽定了。”

藥師如來閉關已有些時日,萬兒八千年內本不會出關,五十弦愣是抱着白骨琴蹲在門外,把一首古調彈得群魔亂舞,才将守關的小仙官吵出來。

小仙官揉着惺忪睡眼,隐忍地道:“戰姬來此究竟所為何事?”

“我要見藥師。”

“師尊閉關,概不見客。”

“我有急事,一定要見他。”

“師尊閉關前曾再三交代,任何人來了都不見,戰姬請回罷。”

“今日見不着藥師,我是不會走的。”

小仙官恭順的道:“那小仙為戰姬沏壺茶來,戰姬需要一把凳子麽?”

五十弦嘴角抽了抽,憤憤的道:“不必了!”

“哦,那小仙先回去睡着了,戰姬若有何吩咐,盡管來喚小仙。”說完便捂着嘴回寝宮,一路哈欠不息。

五十弦一手撐在屈起的膝頭,一手漫不經心的撥着琴弦,琴音悠長,夾在流動的微風中,飄回玉清聖境。白骨琴乃死人骨所制,琴中寄宿了無數鬼混,然而它卻并非僅是一把殺人之劍,使用得當,亦可救人,所謂一念成佛一念成佛正是如此。琴音由心生,她心裏存着救人之心,琴音便可為傷者續命。

她并無把握可請回藥師如來,只能盡力延長折疏的性命,然而最晚也不過明日。藥師如來兩個時辰內再不出關,她該如何是好?

五十弦有一下沒一下的撥弄白慘慘的琴弦,有些心緒不寧。她最擅長的事唯有殺人,可與藥師用強的,顯然行不通。如何才能攻其軟肋,他的軟肋又在哪裏?這是個問題。

啊,對了。手指一滞,琴弦發出短促而尖銳的叫聲,倏然止住。說到藥師如來的軟肋,她倒是想起了一條。

Leave a Comment

發佈留言必須填寫的電子郵件地址不會公開。 必填欄位標示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