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2 章 今天和好了嗎

陸盛企圖在臺下把陸肅拽下來。但摸的到衣服卻拽不到人。

何零兒拍他後背,他轉頭後她手往後一撥拉,陸盛半點猶豫都沒就走到了後面,把位置讓了出來。

她站在臺下最近的地方,舞臺和她的鎖骨齊平,她還能把腦袋擱上去最近距離的看着上面。

四個樂師坐在最邊上,穿着粗制麻衣卡着節奏伴奏。

何零兒頭搭在臺上,眼珠子往上才能看全人,偶爾眼珠子看累了就看他們的腳:“昨晚陳九說這些伴奏都是那個什麽瀾姐帶來的人。但演員除了她自己卻都是現找的。”

她頭仰的脖子酸,剛想伸手揉揉,一只大掌比她更快的捏上她的脖子,輕柔的按壓了一下,她每個毛孔都舒爽的直叫,秦旻則手插着褲兜,一手在她手上動作,走在了她身側和她一起看臺上。

何零兒惦記着剛剛他們的冷戰,卻又不想“拿人的手短”,頭貼着舞臺想往邊上走脫離他的手心,脖子的力道突然重了下,她一只腳跨出去卻沒能把另一只腳帶過去,被定在了原地。

“你幹嘛呀。”何零兒不滿的冷哼。

秦旻則沒回,用了點力氣控制住她,說:“演員都是村裏的人,而且村裏的人一開始是不同意的,但那個女人給出的報酬挺高,他們種幾個月的田,賣幾個月的大米也沒有這個數,所以他們答應的挺痛快。”

陸萍也走到臺下,目不轉睛的看着陸肅,聲音有些怏怏的說:“他們都是流動的戲班子,一個女人,五個伴奏,背着個大帳篷,擡着箱子,走南闖北的走,走到哪就停下來唱戲賺盤纏。”

這些都是何零兒昨天跟着陳九回家聽到的,陸萍為什麽也同樣會聽到,大家都心知肚明了,何零兒也懶得去管陸昌柄的這些小偷小摸的行為了。

何零兒脖子舒服多了,拍了下他的手,秦旻則收了手,她說:“這裏就有個很明顯的漏洞了。”

她看着瀾姐哭的梨花帶雨,陸肅抓着她的手往外拖,說:“既然是停下來賺盤纏,那哪來的高額報仇支付酬勞。”

何零兒又說:“這是第一個疑點。”

不知道誰第一個扔出的泥土,接下去陸肅似乎引起了公憤,接二連三的泥土從臺下扔上來,帶着義憤填膺的憤怒。

“林大去死!”

“林大滾下去!”

“……”

何零兒轉頭,泥土如雨一樣被擲到臺上,顏色較深,沾了水黏在一起,滾落在臺上後又散開,秦旻則快速的捏着何零兒的脖子把她拎到了臺邊上躲避了泥土雨,但她的臉上和身上還是擦到了一些。

秦旻則指腹輕揩她臉頰,何零兒忙着擦手臂上的,被他得逞了,瞪了一眼他。

秦旻則從容的把她臉上的那點泥土擦掉了,“哦,反正剛才我捏也捏了,也不差這點了。”

“還不就是仗着你力氣比我大啦?換個力氣小的我分分鐘打爆她。”何零兒皺鼻子翻了個白眼,揮了揮拳頭。

“嗯,我是。”秦旻則承認。

何零兒被他的無恥震驚了下。

***

泥土雨大致已停歇,臺上一片狼藉。幾個主演躲避不及身上挨了不少。

陸肅身上最多,灰白色戲服上污泥染色,臉上也有不同程度的淤青,帽子也歪了,手忙腳亂的護着臉,灰頭土臉的很是狼狽。

陸昌柄一行人面容冷峻,陸萍看着陸肅鐵青着臉,手握拳緊到渾身發抖。

演出被迫挺直。伴奏有些手足無措的看了眼瀾姐,瀾姐面無表情的看着臺下,這時正好有一個泥球直往臺上扔,在所有人都沒看清的情況下,瀾姐瞬移到了舞臺最左側,伸手握住泥球,用力,碎了,張手反轉,碎土落地。

臺下剛剛還在叫嚣的人頓時鴉雀無聲。

像是兩個陣營在對峙。

但臺下的心裏卻越來越虛。也許有幾個大老爺們還仗着人多虛頭巴腦的挺着胸膛怒視,卻被嚴瀾的面無表情不作聲響搞的後背起了密密麻麻的汗,到最後不無尴尬的坐了下去,低着頭再也不敢出聲,連呼吸聲都盡量的放緩。

何零兒心沉了沉。

果然見下一秒,嚴瀾緩慢踱步至陸肅身邊,陸肅瑟瑟發抖的叫了聲:“瀾……瀾姐。”

“嗯。”嚴瀾應了聲,陸肅見她肯應聲,心裏松了半口氣,哪知下一刻,一只手掌驟然卡住了他的脖子,喉管一緊,肺裏空氣極速清空,他扒着她的手指徒勞的挖着。

“陸肅!”

陸萍和陸盛三步跨上了臺,陸萍情急之下祭出符語撲了過去,但符語向是穿透了空氣,落到後面的幕布上,不消半秒,起火燒了起來,但很快又滅了,連點煙氣都沒熱起來。

陸盛更是手忙腳亂的想着掐着陸肅脖子的手挖開,但根本觸及不到實體,忙出了一身汗,臉紅耳熱的,眼見陸肅翻起了白眼,兩人急的團團轉,卻無計可施。

“陸四叔!”無奈之下,只能求助于陸昌柄。

陸昌柄咬緊了牙齒,盯着陸肅不說話。

早在之前,他們就發現他們與這個時代的人無法接觸到,那麽他們的一切符都對他們不起作用。

他們就像投影儀投出來的3D立體影片,很真實,到處都泛着陳舊,卻依舊無法觸及。

但又奇怪的是,這只是針對人而言的。

換句話說,他們可以摸到實物,卻不能碰到人,人就像一團團的氣泡,兩邊人站在同一片藍天下,卻一實一虛。

***

一片混亂之中,何零兒卻腦中清明般的一動,似乎有什麽茅塞頓開,一團亂麻的線頭似乎若隐若現的出現在混亂之中,她伸手去抓,卻總是逃走。

她也想學陸萍他們那樣三兩步跨上舞臺,但手撐着只起了一半的身就因為身高限制了她的動作,眼看着就要掉下去,腰間一暖,緊接着是一個舉力,秦旻則扶着她的腰把她送了上去。

待她站穩之後,秦旻則手撐臺面,一躍而上。

何零兒繞着陸肅他們走到了幕布上,剛剛就是在這裏被符起了個小火星,但當時環境混亂,何零兒如果沒看錯的話,她看到了嚴瀾的眼神飄了下過來。緊接着火苗就滅了。

她究竟是誰?

她難道是兩個時代唯一的變數?

她能看到他們,能操控他們,那她讓這些村民害怕的點究竟是什麽?

她身上有什麽過人之處,或者是什麽原因讓她可以一直呆在這個人員嚴重不足的戲班子裏。

又是什麽讓村民,讓陸肅才沒多久就已經能熟練的上臺搭戲?

陸肅又是怎麽過去的?

謎團太多,何零兒盯着幕布上的一個小破洞沉思,眉頭緊蹙。

一定是有什麽破綻的。而這個破綻一旦解除,這裏所有的虛幻場景都将消失。

“如果沒錯的話,我們剛進來之前的一切障礙,都是為了保護這裏。”她說。什麽會操控風的薄膜,迷霧重重的迷宮,都只是為了擊潰他們的心理防線,然後将他們送到這裏。

目的是什麽?

她的思考時間并未耽擱很久。陸肅腳尖已經淩空,陸萍和陸盛尖叫着想去把陸肅抱下來。

嚴瀾仰高着臉看向陸肅,不同于她動作的狠戾。臉上卻是一派風輕雲淡,像是捏着一個讨人厭的小臭蟲子,不是不能殺死他,而是不想弄髒了手。

“我說過,唱戲就一定要保護好戲服,戲服是靈魂知道嗎?”

陸肅耳鳴着嗡嗡直響,腦子裏也發出一道一道白光,他發不出聲音回應也聽不到聲音,喉嚨充血,空氣一點一點被擠出去。但強烈的求生欲讓他神奇般的發出了嘶鳴。

嚴瀾手一松,陸肅潰然倒地。

臉漲的如豬肝,手捂着脖子大力的喘氣。

“陸肅你有沒有事,要不要緊?!”陸盛蹲在陸肅前面焦急的問道。

等空氣重新進入肺裏,陸肅再顧不得自己的嘶啞的喉嚨和掐紫了的脖子,穿過了陸盛的身體撲向了嚴瀾,目露懇求之意:“瀾……瀾姐,我錯了,請你高擡貴手,放我一命。”

陸盛愣愣的看着陸肅,眼裏全是陌生和急痛。

嚴瀾巋然不動,居高臨下看着如狗一般讨饒的人,視線卻像是沒有在看他,何零兒心下一震,像是預料到要發生什麽事,卻想不明白問題的關鍵在哪裏。

嚴瀾突然笑了一下。

戲散場了。

作者有話要說:  解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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