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後有巡警聽見動靜,一邊問“怎麽了?”一邊就要過來查看情況。
徐瑾一時間心驚肉跳,趕緊抓着書包從地上爬了起來,準備找機會跑路。
誰料下一秒,朱小婉卻轉身攔住了對方。
“沒事,有只老鼠而已,你們忙。”
巡警不疑有他,應了一聲,又回去站崗了。
民宿大門也随之緩緩關上。
朱小婉轉頭,一言難盡地看了眼做賊般蹑手蹑腳的徐瑾:“徐同學……你是不是該解釋一下,你為什麽又會出現在這裏?”
徐瑾拍了拍身上的灰,聞言有點詫異:“你真能看見我?”
她不是讓顧清崖隐身了嗎?
朱小婉抽了抽嘴角:“我這點眼力見還是有的,不然怎麽在特殊處理局裏工作——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你怎麽在這兒?”
徐瑾想了想,認真道:“我可以不回答嗎?”
“當然可以,”朱小婉笑了笑,但不等她高興,便溫和地從兜裏摸出一副手铐,笑得春風拂面,“不過這次,你就真得去我們管理局做做客了。”
“哦?”
一道清朗的男聲慢悠悠地從樓上傳下來,随着腳步聲響起,一身黑色長袍的男人出現在了樓梯上。
他一只骨節分明的手搭在暗色的扶手上,白皙如玉,看着一副俊逸的貴氣公子哥長相,狹長的眼尾一眯,卻又帶了幾分淩厲的銳氣,混合着長馬尾的少年感撲面而來。
如此矛盾的特質,在他身上又出奇地融合。
他似笑非笑,還沒下樓,壓迫感就已經鋪天蓋地朝朱小婉壓過來:“要來這的人是本座,她是被本座脅迫,才不得已帶本座過來的。朱警官,你剛剛說——要請誰去局裏坐坐?”
朱小婉:“……”
她怎麽忘了,這位臨安老祖醒來後就一直跟在徐瑾身邊。
徐瑾在這兒,他還能離得遠嗎?
朱小婉一向懂得識時務者為俊傑,立刻把手铐收到身後,解釋道:
“臨安大人——這其實關系到一條人命,我們要調查的案子中,這家民宿是重點看守地。”
顧清崖慢條斯理地走下樓,淺笑道:“打擾朱小姐辦案,實在很不好意思。不過門外這些人,到底是看守案發現場的呢……還是看守我詐屍現場的呢?”
朱小婉笑笑,眼睜睜看着他走到徐瑾身旁,一本正經道:“您想多了,我們并不知道您也在這裏……派人看着這裏,是因為這民宿經常出事,幹脆就封了。”
顧清崖點點頭,擡手随意地甩了下袖子。
一道黑影由小變大,伴随着驚恐的叫喊,直接被扔了過來:“那正好,我們剛才在民宿裏看見了這只小鬼,他是你們這案子的受害人吧?”
朱小婉擡手就用手铐把這小鬼給鎖上了,定睛一看,驚訝道:“還真是……怪不得地府找不到他的登記,原來是根本沒去地府報道。”
顧清崖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人死了沒鬼差來拘魂,竟然現在才發現沒有在地府登記……沈彥松這個地君當的,真夠嗆。”
朱小婉贊同地點點頭,心說确實。
顧清崖揮揮手道:“那就勞煩朱小姐,把人帶回去好好查查,最好把他生前的事都查得幹幹淨淨,看看他都到底幹過些什麽好事。”
“如果他下輩子得投個畜生道——再如果投的是只瘟豬,那就更好了。”
朱小婉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聞言卻隐約聽懂了他話裏的意思,皺了皺眉,沒回話,擡手把還在鬼哭狼嚎的安逸兮收進了腰間的乾坤袋中。
随後擡起頭,說:“您二位……”
“我沒什麽事,回來拿個東西罷了。”
顧清崖說着,扭頭坦然問徐瑾:“找到了嗎?”
“……嗯。”頂着朱小婉的目光,徐瑾面無表情地抖着手,把拍幹淨的書包重新背上了。
見朱小婉還若有所思地盯着自己,她擰了下顧清崖的胳膊,咬牙切齒低聲提醒:“八點門禁。”
顧清崖面不改色應了聲:“知道。”
他一手搭在徐瑾肩膀上,一手朝朱小婉揮了下,臉上依舊帶着風流懶散的笑,仿佛正在對什麽十分熟稔的友人說話一般:“朱小姐,那我們這就走了。下次見。”
朱小婉什麽話都沒問出來,但有顧清崖在,又不得不無奈目送他們明目張膽地穿牆而去。
她皺着眉回頭,看了眼空蕩蕩的民宿,擡步上樓。
最後只在民宿404的房間找到了一具空蕩蕩的棺材。
顧清崖太困了。
一出民宿的門,他便化作黑貓的模樣,鑽進她書包裏補覺去了。
徐瑾怒捶平白重了許多的書包:“睡睡睡!你都睡了一千年了,怎麽還天天這麽困!就知道睡!你上輩子是睡死的吧!”
顧清崖把貓耳朵一捂,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想睡大覺。
等他再醒過來,是自己從書包裏鑽出來的,只看見了一片漆黑的房間。
徐瑾不在房間裏,屋外也沒開燈。
顧清崖打着哈欠,化成人形出了房門,看見了坐在沙發上的徐瑾。
她一動不動,在除了自己空無一人的黑暗裏坐了很久。
月光照在她身上,又落在地上,灑了滿地的孤寂。
有那麽一瞬間,顧清崖覺得自己好像在哪裏看見過這個畫面。
他悄無聲息地飄到徐瑾面前:“丫頭,發什麽呆?”
徐瑾回神,下意識回嘴:“管天管地,還管我發呆?”
這一句話開了口,便打破了沉寂。
像是凝固的雕像活過來了。
徐瑾又想到什麽,忍無可忍道:“說多少遍了,別叫我丫頭。”
“那叫什麽?”顧清崖攤了攤手,“徐小瑾?”
徐瑾一陣惡寒,抖落一地雞皮疙瘩。
顧清崖含笑又道:“不行?那小瑾?小徐?阿瑾?小瑾瑾?”
徐瑾沉默片刻:“你不能直接叫名字嗎?”
“那不行,”顧清崖托腮,沖她眨了眨眼,“我們可是同一個人,得特殊點,喊名字太生分了不是?”
徐瑾嗤道:“滿嘴跑火車。”
果不其然,顧清崖歪了歪頭,又開始疑惑道:“火車是何物?”
簡直是《十萬個‘這是何物’》。
徐瑾把放在旁邊的手機摁開屏幕,扔了過去:“自己搜。”
顧清崖難得愣了下:“你哪來的手機?”
徐瑾嘲諷道:“街上搶的。”
顧清崖聞言,卻直接把手機扔了回去,一本正經地催促道:“怎能如此?本座雖然如今身無分文,不複從前,但也從來不拿旁人的東西——快給人家還回去!”
語氣裏竟然還有幾分驕傲。
徐瑾無語。
她起身回了房間,摁開燈,随口道:“騙你的,這都聽不出來?我爹媽走了,要聯系我,當然得給我留部手機。”
“他們用剩下的淘汰品,卡得很,你老将就着用,別嫌棄。”她頓了下,“嫌棄也沒用,沒有更好的,愛用不用。”
顧清崖便又立即順手把那手機從沙發上拿了回來,一邊不太熟練地擺弄,一邊跟在她後面,看着她把書包扔到床上,又蹲下去翻衣櫃:“走了?”
“……嗯。”
“去哪兒?”
“上陵市,做試管嬰兒。”
“上陵市在哪裏?試管嬰兒是何物?”
“……自己查。”
顧清崖拿着手機擺弄半天,什麽都沒擺弄出來,最後敗下陣來,恭敬地雙手遞出手機:“……再請教一下,怎麽查?”
“喲,還有您老人家不會的呢?”徐瑾瞥了他一眼,一邊說一邊把手機拿過來,在手機上三下二除五點了點,又遞給了他。
“這個叫b度,點上面的放大鏡,輸入文字……”
顧清崖聽得認真,随後拿回手機,看見上面徐瑾輸入的問題是:試管嬰兒有多大的成功概率。
繁體字和簡體字相差不少,但顧清崖看懂簡體字也并不怎麽困難。
他往下翻了翻,不多時便明白了“試管嬰兒”的意思。
“他們要再生個孩子?”
“……嗯。”
“為什麽?”
“他們不要我了。”
“……”
顧清崖看着她抱着衣服出了房門,跟上去,嚴肅道:“這種話別瞎說,沒有父母會不要自己的孩子……不過你都十七了,他們這個時候還生孩子,也不告知你,這便走了?”
“不告而別的人多了去了,也不差他們夫妻這一對。”
徐瑾頓了頓步子,側頭看了他一眼,對上他黑沉沉的目光,莫名有些心虛。
她補充道:“……不過,其實也不是沒告訴我,寫了張紙條,說要待至少三個月左右,生活費每個月都會給我打……被我撕了。”
她連父母最後一面都沒見着。
她着急忙慌地趕八點門禁的時候,這對夫妻已經一聲不吭,直接離開了這個貧困落後的小城鎮,毫無後顧之憂和留戀之意地,坐上了前往上陵市的飛機。
“不過也算好事,”徐瑾半開玩笑道,“至少以後不用趕門禁了。”
顧清崖扯了扯嘴角:“留你一個孩子在家,竟也真的放心……”
“我不是孩子了,過幾天身份證上都成年了。”
徐瑾聳了聳肩,神色輕松:“而且一個人倒自在,手機裏有錢,就不用餓着肚子上學。至于他們……大概只會擔心試管會不會成功的問題吧。”
“畢竟他們想要一個兒子,可是想了十幾年了。”
顧清崖表示詫異:“重男輕女?”
徐瑾表示更詫異:“這不是很明顯的事嗎?我以為你早看出來了。”
“可你不是沒有兄弟姐妹嗎?”顧清崖眯眼,“我見過的重男輕女的人家,幾乎每戶都是好幾個孩子,會生很多女兒,就因為想要下一個得到一個男孩。”
“你說對了,我是有妹妹的。”
顧清崖詫異擡頭:“嗯?”
徐瑾一邊把衣服挂上廁所衣架,一邊緩緩道,“不過養不起,還有當年的政l策問題……生下來發現是女孩兒,就都送人了。”
顧清崖揉了揉眉心,喃喃道:“養不起還生?”
“想要男孩兒傳宗接代呗,”徐瑾眉眼寡淡,坦然道,“我媽常說,要不是看我出生的時候長得太漂亮,我爸一時心軟沒舍得扔,我也會像是我那些妹妹一樣,早被送人了。”
顧清崖朝她眨了眨眼:“你現在也很漂亮。”
徐瑾:“……”
下一秒,面前的門“啪”地一聲,在他面前關上了。
顧清崖:“看不出來,你臉皮挺薄,怎麽誇一句還害羞得關起門來了……”
“害羞你個頭,我要洗澡。”徐瑾的聲音隔着一道門板傳出來,顯得有點悶又有些難以啓齒。
“普信男,真下頭。”
昨天就是看顧清崖在她才沒洗,一天不洗澡簡直難受死她了。
怕顧清崖聽不懂,她還貼心地解釋了一下:“洗澡就是沐浴的意思。”
顧清崖:“……”
他退後一步,不再說話,低頭在手機上用手寫生疏地輸入問題:普信男是什麽意思?
下頭又是什麽意思?
一門之隔之後,徐瑾望着鏡子裏眉眼暈染上水汽的女孩,緩緩垂眼,想到顧清崖那句話。
你現在也很漂亮。
是嗎?
她擡手摸了摸自己的臉,心想:可是漂亮小孩是不會被人讨厭的。
而她做什麽都沒人喜歡。
所以顧清崖說錯了。
她一點也不漂亮。
作者有話說:
下章入v,前三十名發紅包,有抽獎
下本應該是這個《自我沉淪》文案如下
魔教聖女白缃美豔動人、惑人心扉,害過不少凡人性命,是過街老鼠陰溝蠅蟲、臭名遠揚人人喊打,連她自己都對這張臉十分厭惡。
正魔大戰之後,魔女被封在禦神山下沉睡百年。
數百年後天空一聲巨響,地動山搖,衆神奔走相告——壓在禦神山下的魔女,她飛升了!
千年難遇一個能成神的奇才,竟讓魔女搶走了名額!
衆神紛紛捶胸頓足扼腕長嘆:造孽啊!
——
白缃飛升之後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給自己全身上下都換一副皮囊,為得清淨,她甚至重塑一身血肉,讓自己變成了男人,并改名傅潇。
第二件事,就是不顧阻攔撕裂時空,回到過去殺了自己。
第一件事成功了,第二件事出了點小意外。
他差點被過去的自己反殺了。
#美色誤人,自我沉淪#
“後院裏白梅花開的那天,我做了個不深不淺的夢。”
“夢裏是我和他的往生。”
——往生如何?
——不盡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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